他往前几步跟上司元柔,与她边走边讲道:“师兄中毒后武功受限,不能用内力。以前很多用顺手的武器他都不能用了,为了自保他袖口中装着这种韧劲儿极强的线勉强算作暗器。”
自保用的东西,当然不会随随便便让别人碰,可司元柔成功取下,她明白后也很诧异。
“那扳指的作用是什么?”司元柔又问道。
“唔……”方景苏也不太明白这个怎么用的,但大概猜测一下,“应该就是垫在手指上,不然反力可能划伤师兄的手。”
司元柔恍然大悟,暗叹萧淮笙居然能把一枚扳指和一根线往出杀伤力,真不愧是叔叔!
扳指上缠着线,司元柔拽了拽确实拉不断,线韧劲很强,她摸着线都能感到被反弹的力量。可线终究是根线罢了,她试着甩两下都软趴趴的,别说能伤人了。她问了问方景苏这个原理是什么,方景苏也不懂,“我不会用。给我根鞭子我能甩,这东西我甩断手都整不出花来。”
他与师兄的差距似乎又变大了,不对,是一直都很悬殊!
“等等……”司元柔忽而叫住方景苏,“你说叔叔武功不行了……”
方景苏点点头,“师兄没跟你说过?”
他稍微顿了顿,那他说出来应该没有太大影响吧?
“那你还打不过他!”司元柔稍稍提高声音,并非责问方景苏只是太震撼了!她原以为萧淮笙武艺惊艳绝伦,旁人打不过他很正常……结果萧淮笙都弱了一大截了,别人仍然不是他的对手!
方景苏脸色逐渐涨红,嘴唇翕动说不出话。原来小嫂子在这等着他,他揣着手在袖口中,扬起脖子哼道:“小嫂子,你不要直接讲出来!”
太伤人了!事实看破不说破,给他留点儿面子。
司元柔噤声,但看方景苏的眼神不免带了几分打量。方景苏背后汗毛倒刺,生怕司元柔拿他当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辩解道:“我……我习武也很努力的,问题是师兄太强了。他身体好的时候武功就一骑绝尘,我这辈子都没想赢过他。”
跟水平差不多的人比试,任谁都会想赢。若是对方稍微厉害一点儿也是一样的,可当水平差距太大,那就只有仰望与尊敬了。
司元柔也没想到萧淮笙厉害到这种程度,那他没病的时候风姿该有多出彩,可惜她没有见过。她心中生出几分疼意,快步回房去陪萧淮笙。
方景苏没跟来,他在半路与司元柔分道扬镳回他的房间收拾去了。司元柔身上还带着血迹,此时早已干在布料上变得硬巴巴的。彩蝶彩云终于等到司元柔回来,服侍她沐浴梳妆。
司元柔先往床榻上看了一会儿才去换下身上的脏衣服,把自己打理干净整洁。萧淮笙的衣服床单被褥都被换过,寝殿也已被打扫干净不见血污,司元柔难以想象之前发生的惨烈场面。
她叮嘱外面侍奉的婢女小斯和家丁,全都瞒死了萧淮笙意识不清时做的事儿,别让他知道后有心理负担,他的心智已经够敏感了。
王府中除了司元柔带来的人,都是追随萧淮笙的旧部,对萧淮笙忠贞不二。管家张吉带头保证道:“请王妃放心,属下保证会瞒着王爷,只要他能平安,我们永远追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张吉身后的众人跟着保证,每一个人都毫无异议。司元柔心下感动,更不能平白让他们忍了伤痛,“我请纪先生给你们诊治,用最好的药。自这个月起,每人多涨五成月例。”
可他们都实诚,一点儿皮肉伤哪里值得这么娇贵,以往他们跟着淮王行军时谁会为这点小伤费心,“王妃不必如此,我们都懂。”
司元柔再三劝他们收下,权当给萧淮笙积福了才点头。能有实在的好处那没有人会不高兴,一个个乐呵呵地谢过司元柔。
司元柔笑笑,让他们各自去忙,有事儿会吩咐他们。她交代完外人,再看躺在床上的萧淮笙,心里有些放松之意,好不容易折腾了一日终于能歇歇了。
她根本不敢碰萧淮笙,只在床帐外站着看了一会儿。黄昏的光透过窗格在室内落下橙黄的余晖,萧淮笙的脸在更淡的光晕下显得红润些许,不再是苍白的模样,好似身体好转。他睡颜安静沉寂,司元柔静静凝望一会儿,悄声退去。
萧淮笙度过了一个安稳的夜晚,司元柔清晨去看他仍然是一动不动的睡姿。他长时间保持一个体位不动,身上真的不会麻吗?
司元柔好奇又担心,可完全不敢动他,连每日早晚的擦洗都给他省了。比起把他惊醒,翻身擦洗都是小事。
司元柔听到嘟嘟的敲门声,开门见方景苏在外等候。她与方景苏在殿外的石桌边坐下,没一会儿纪先生也来了。
方景苏直接道:“我查过那家药铺了。”
他也不兜圈子,一股脑接着说:“那家掌柜说是前段时间一个流民把阿芙蓉卖给他们的,就一丁点全被买走了。他们不是专门进货卖阿芙蓉的。”
买走的人无疑是纪行云,他追问道:“流民的来历呢?”
“查不到!”方景苏按按额头,他忙了一夜都不曾睡过片刻,“掌柜描述了那个流民的长相,可时间过去太久他也记不准,我找人画了画像在京郊的流民聚集地挨个查了一遍都没发现长得像的。”
流民居无定所,他或许不与其他流民一同出没,也可能在短短的时日内已经死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