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彦转身往偏殿走去,“我去给皇婶请安。”
前几次来萧楚这里他常常遇到司元柔,但司元柔似察觉到他的意图故意回避,专挑他进宫的时间闭门不出。她躲着,他去向她请安便是了,左右他只是孝敬长辈,司元柔还能堵着不见?
萧彦身后传来萧楚抱怨的声音,“这什么东西好难吃……又辣又苦!”
萧楚刚吃到嘴里含了没一会儿,一股难吃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伴随刺鼻又上头的气味,她当场就吐出来了。
“姜汁糖,你不吃就别动。”萧彦头也不回,冷漠地丢下一句。
萧楚气愤地把姜汁糖全收起来,连喝了好几杯茶祛除嘴里的姜味儿。姜汁糖驱寒,她又不体寒哪里需要吃这种东西,皇兄给她送吃的未免太敷衍。
萧彦推门而入,司元柔正烤着炭盆看书。以红色为主调的宫室内,司元柔一身靛蓝色绣着芍药的衣裙,泛着日光流转的光华,安安静静倚在书案上慢慢翻动书册,书案上插着几枝新采的绿梅,她在其中美得像一幅画。
司元柔听见开门声,心中默默叹了一声,仍继续翻看书页。
萧彦真是不死心……
萧彦依着规矩给司元柔行礼问安,司元柔淡淡嗯一声,表示她受过了,萧彦可以走了。
“皇婶,天已入冬,请皇婶注意保重身体。”萧彦站在司元柔后侧方关切地叮嘱她。萧彦记得司元柔身体虚寒,前世在宫里她请太医专门治过效果也不太好,每到冬日都数她宫里消耗的炭火最多。
他当时便知她怕冷,但从没有关心过她一次,反正她又冷不死,管她做什么!她是皇后,向内务府多要些炭火很方便,冬日不算太难过,但有一年冬天一个怀孕的宠妃跟司元柔抢新炭,他向着那个宠妃了。
萧彦心口酸涩,司元柔对他淡漠他也愿包容,总归是他有错在先,如今弥补她终究晚了一些。
他以手试了下司元柔炭盆的热气,离得近时摸着才热,他一旦直起腰再探便几乎感觉不到明显的热气。
“你这炭盆太小,让内务府送个大的过来,再多添些炭,一整日都点着不能断,这火一断,屋子再想重新熏热可就难了。”
司元柔的确有些冷,但她受制于宫中,不好开口提太多要求,连这点着的炭也是问萧楚匀了一些过来。不过萧彦怎么知道她怕冷,司元柔盯着萧彦看了会儿,终是忍下心头的疑惑,“不必了,太子请过安便回吧。”
“我这冷,冻着太子可是我的罪过了。”
萧彦却往司元柔手里塞了一包姜汁糖,“你多吃些这个,对你好!”
司元柔隔着纸包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姜味,不适地皱了皱眉头。姜她做菜时会放一些,但放进去她不吃,更别说用姜汁做的糖,“不吃,太子请拿回去吧。”
她拒绝,萧彦又往她手里塞了塞,“别任性,就算你跟本宫赌气也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司元柔不肯接,萧彦便直接扔到了她桌子上。她性子倔,在他面前不肯服软,他把东西留下等司元柔需要的时候就会吃了。
萧彦不等司元柔再拒,嘱咐道:“皇婶好好歇息,我去吩咐内务府多给你送炭来。”
司元柔沉默,便是默认了。萧彦给她送炭,她不用白不用,反正用了也是她自己舒坦。但是姜汁糖就罢了,她不会为难自己吃,也不敢吃萧彦送来的吃食。
此时她无比想念萧淮笙,如果他在,她只需要抱着他就好了,一个常年温热携带方便的大火炉。
眼看着天气转凉,江面夜里会结一层薄冰,萧淮笙不禁牵挂起司元柔。没他在身侧,她夜里会不会冷得睡不着?
司戎安望向江面,到了白日冰层化开,只余几块硕大的冰面漂浮在缓缓流动的江水上,他道:“若天再冷一些,把冰层冻得足够厚实,我们便可跨过江面无畏天堑。”
“不行……这处冬日冷不到那种程度。”萧淮笙不是没这般想过,但这个方法只理想的存在于脑海中,“这里不及京城冷,更不及北方塞外寒冷,你的法子在北方边境或许可以试试。”
司戎安叹道:“我也随便一想罢了,要真能又足够行军的冰面,那南元早该趁机打过来了,他们也愁如何跨江。”
“冰面在反而不好行船,南元该消停几日了。”萧淮笙说不上好坏,战事暂平大元这边也可及时休整,但这也意味着战局僵持不下,“不知何时才能回京。”
“想我闺女了?”司戎安哼了一声,又道:“算了,我也想她,她在京城我总不踏实,生怕她被欺负。”
萧淮笙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不在边境远离烽火,但京城的勾心斗角又哪里轻松?
皇后核对内务府出入账目时,发现萧楚宫里多出一倍以上的精炭,她不解道:“公主为何如此浪费?”
服侍皇后的李尚宫提醒道:“娘娘,那里还多住了个人,太子殿下特意吩咐内务府关照的。”
“太子……”皇后冷笑一声,“太子对淮王妃都快赶上本宫这个娘一般孝顺了!太子每日来给本宫请安一次,就要给淮王妃再请安一次。”
皇后在账本上狠狠拍下,“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宫一样享受太子的孝道?不过一个父亲嫌疑未脱的臣女罢了。”
李尚宫惶恐,不敢多言。
“哦,本宫还比不得她呢!”皇后嘲讽一笑,“太子可没让内务府多给本宫送些炭,每次带给公主那的吃食也没给本宫送一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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