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气原因,苏父在家停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就下葬了。
那一天,看着棺木被一抔抔黄土掩盖,死者的三位至亲,妻子哭得撕心裂肺,女儿默默地流泪,儿子则跪着,低着头,眼眶红红的。
到丧事办完,苏家一直被低气压笼罩着。
苏梅这几天除了回去喂猪,其它的时间都在苏家。
通过苏母及乡亲们的闲谈,知晓了苏父自杀的原因。
前两天苏父跟村里的相亲打牌,输了一百多块,当时手上没这么多钱,就佘了六十,回来找媳妇要,可一向视钱如命的苏国凤,听到丈夫打牌输了这么多,破口大骂,还说这钱让他自己想办法。
在这个家庭里原本就没什么存在的苏父反驳了几句,却惹来媳妇变本加厉地辱骂,便沉默了。
没成想第二天就去供销社买了农药,在自家门口一口饮尽。
等到大家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
苏国凤说这些的时候,还很是委屈。
不是一直都这么过来的么,输了这么多钱,怎么说了几句就想不开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六十块钱引发的血案。
果然,无论在哪个年代,哪个地方,都要做到钱财富足,有很多悲哀的事情就可以避免发生。
若是当初苏富跟人打架,她没有出那三千多块钱,臭弟弟哪里还能安稳地读完高三?
过完头七,道士过来作了作法,整个丧事流程才算完结。
苏母的精神不太好,苏梅这几天都是隔天过来,头七过完,苏富也要回市里了。
吃午饭的时候,苏国凤还是一如既往地恍惚。
苏梅看着,不大放心,但自己又不能一直住在这边,要不然家里仅剩的小胖没人照看了。
“妈,您去我那住一段时间吧。”
免得睹物思人,今天上午她过来的时候,见苏母看着一个水杯发呆,走进一问,苏母眼里泛泪,哑着嗓子说道:“这个水杯是你爸的,你看里面都落了这么多灰了,你赶紧给洗洗,要不然一会儿你爸回来要喝水了。”
所以,苏母这个状态,实在是不能让人放心。
苏母一开始不愿意,可一看到门口的空地,就想起丈夫的死。
以及事发前一天跟她说的那句话:“别说了,再说我死给你看!”
当时她怎么回答来着?
哦,对了,当时她很生气,似乎是回了句:“窝囊废,要死趁早。”
可一直不是这样的么,她都骂了二十多年了,怎么这次就受不了了呢?
苏梅以为苏母不愿意,又开口劝道:“妈,去我那住一段时间,换换心情……”
“好。”
……
苏母这次答应得很快,倒叫苏梅愣了一下。
苏富帮着把母亲常用的物什一起拿到上林村,一起吃了顿晚饭,便匆匆赶回去上班了。
原本放着张建国的遗像的地方,多了一张苏父的黑白照片。
唉,这个房子是不是不吉利?
第二天一早,苏梅起床,刚打开主卧门,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檀香味。
仿佛回到穿进来的第一天早晨,迷蒙间看到茶几前跪着一个妇人,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在这个房子里住了四年多了,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桌一凳,没有像第一次一样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哈欠,便去了后院。
只有这么一只小猪了,她都懈怠了好多,这几天上林村、下林村来回跑,倒让她生出一股厌烦来。
自己要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
要不要试着反抗一下?换取一下自由的生活?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内心总是雀跃欲试。
与苏母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倒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鸡飞狗跳。
苏国凤像是变了一个人,每天早晨必须供奉去世的丈夫,再是一段长长的祷告。
脾气也好了不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是规律。
第44章 不养猪了
如是过了三个月,苏梅越发觉得自己是在混日子。
好不容穿一回,就这么平平淡淡下去,似乎不太符合她的价值观。
而且无所事事真的容易空虚寂寞冷,更容易想起伤心的往事。
“妈,我准备去林市工作。”
这两天,苏梅去林市的招工处看了一圈,瞄准了几个岗位。
她也曾想过通过种地发财致富,但就她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女子,田地里的活那么累,她又没什么经验,搞农业迟早饿死。
“去吧,不用担心我。”
苏母最近话稍微多了一些,也渐渐明白了女儿的不容易,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何必那么较真。
现在的苏母也太好说话了,跟原来比起来真是判若两人。
“妈,您就在我这边住下,帮我喂喂猪就行,林市也近,一放假就能回来。”
“放心吧,家里交给我。”
苏梅觉得,这才是母女俩该有的样子。
到人才市场转悠了一圈,这个年代,学历要求高的岗位,都从学校定向分配了,私企的管理岗位,她一没经验,二没学历,基本无缘,其它岗位也因为性别桎梏,最终应聘了个百货大楼柜姐的职位。
招聘者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啤酒肚大叔,看到苏梅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这位小姑娘,穿起工作服来肯定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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