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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被他气笑了,拔高声音说道:“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哭啊,要哭也得等到明天送嫁时,随便你怎么哭。妹妹三天后就得回娘家,哪就猴年马月了?你莫非是吃多了酒,尽在这胡说八道。”
    卢腾隆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才没多吃酒,妹妹啊,哥自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眼见你就要被纳兰容若那小子抢了去,我实在是难过啊。妹妹,你过来,我跟你好好说说话。”
    卢希宁起身走出去,与他一起蹲在廊檐下,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眼眶都红了,忍不住也难过起来,说道:“哥,你别哭啊,你哭我也想哭。以后我常常回来看你与嫂子,要是你有空,也到纳兰府上来看我,反正离得也不远。”
    卢腾隆擤了把鼻涕,拿帕子胡乱擦了擦,说道:“妹妹,你想得倒美,你嫁出去之后,在别人家做媳妇,哪有做姑娘这般自在。要侍奉公婆夫君,晨昏定省,更不能随意回娘。我也不能经常上门,娘家兄弟经常上门,别人还以为纳兰府欺负了你,或者我是上门打秋风呢。妹妹,你陪着哥喝一场酒吧,我们兄妹以后,再也难这样在一起说话了。”
    李氏急得不行,卢希宁明天就要出嫁,喝多了酒早上起来脸肿,还怎么能见人?
    看到兄妹俩倚靠在一起的模样,李氏心也跟着软下去。兄妹俩相依为命到现在,要喝就随他们去吧,以后这两人,的确也难凑在一起了。
    李氏没再阻拦,起身回了正院,留下他们两人,与往常一样,去了海棠树下蹲着吃酒。
    卢腾隆吃了口酒,见李氏走得远了,转头警惕张望,张婆子她们都不见人影,这才从怀里掏出个包袱,飞快塞到卢希宁怀里,低声说道:“妹妹快藏好,这里面是五十两金子,没有写在嫁妆上,你自己留着当私房银子。”
    卢希宁捧着压手的布包,瞪大眼吃惊地看过去,卢腾隆朝屋子呶呶嘴,“快进去锁好,钥匙你要拿在手里。”
    卢希宁见卢腾隆跟做贼一样,也不敢再多问,弓着身子跑回正屋,将布包放在装细软的匣子里,锁好了把钥匙藏好,又跑到海棠树下。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出口气,凑过去低声问道:“哥,这是哪里来的金子,嫂子知道吗?”
    卢腾隆说道:“你嫂子当然不知道,我藏得可严实了,谁也不知道。阿玛去世之前,仔细叮嘱过我,让我谁都不能说。你先拿着这些,还有好些金银珠宝,以后我再悄悄给你送来。我不敢拿出来用,你嫁到了纳兰府上,用的话就没人能怀疑你。”
    卢希宁拧眉思索,说道:“嫂子待你这么好,待我也好,为了给我操办嫁妆,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哥,有钱都不拿出来,还不告诉嫂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卢腾隆咕噜噜喝完了整碗酒,一抹嘴巴,叹息了声,说道:“阿玛生前跟我说,这是留给我们兄妹的。等你出嫁了,若是嫁给寻常的人家,这些东西就不要拿出来,拿出来就是催命符,是祸害。如果你嫁得好,就慢慢拿给你,再由你的手,转回到我手上,过了明路就能拿出来花。阿玛说,财帛动人心,十两一百两,兴许有些人看不上眼,若是上万十万两呢?妹妹,你千万不要跟你嫂子说,半个字都不能透露。你嫂子人是好,她还有娘家人,她娘家兄弟不成器,日子过得也艰难,平时她没少接济他们,这些我都知道,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若是你嫂子知道阿玛留下了钱财,拿去救济娘家兄弟还好说,若是不小心传出去,咱们就成了金饽饽,得被人生吞活剥了。”
    卢希宁听着,吓得打了个寒噤,喃喃说道:“哥,我绝对不会说,就是纳兰容若也不会告诉,你放心吧。”
    卢腾隆见她酒碗空了,又替她倒了一碗,说道:“妹妹,我仔细寻思过,你嫁到纳兰府上,有好也有不好。我是男人,知道男人的想法。你可别太实心眼,现在他待你好,以后可说不准,不是人人都与你哥我一样好。妹妹啊,当年在从广东回来,你才这么大。”
    卢腾隆抬手比了比,比着比着,眼泪就啪啪往下掉:“阿玛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额涅也天天以泪洗面,家中没人敢上门。有人上门也怕,怕是宫里来人,将阿玛也拿了去。你那时候成天睁大着眼睛,明明害怕得不行,却懂事得很,连哭都不哭一声。后来阿玛......,见着阿玛被人从房梁上解下来,你嘴唇都咬破了,手都在颤抖,怕我吓到,跑过来垫着脚,遮挡我的眼睛。加上额涅也不好,你从此几乎不大说话,就今年总算活泛了些。妹妹,哥对不住你,没能好好护着你。”
    卢希宁跟着卢腾隆一起流泪,端起酒碗与他碰了碰,说道:“哥,那时候你年纪也小,肯定也害怕,就别再自责了。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以后我嫁人了,你与嫂子好好过日子,生个小侄儿小侄女,我也会努力过得幸福的。”
    卢腾隆拿袖子抹去泪,对她展颜一笑,举着酒碗说道:“妹妹,明天哥背你出门,将你好好送出去,以后我的妹妹,就好好过日子。嘿嘿,哥教你一些法子,保管纳兰容若骗不了你。”
    卢希宁啊了声,卢腾隆盘腿席地而坐,兴致勃勃给她传授经验。
    “首先啊,你得看好纳兰容若的钱袋子,男人身边得没钱。没钱怎么出去花?连进青楼的门,都得先打赏鸨母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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