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太忙,没空弄这些东西,纳兰容若却做了一个,从头到尾给她演了一遍,她虽不明白这种仪式的意思,不过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卢希宁惊奇地说道:“还真是有意思,你先前怎么没有跟我说?”
纳兰容若说道:“宁宁,前面人太多,又黑又冷,你看看热闹就好,不用去摸那些东西,有没有孩子都没关系。”
对于孩子的事情,卢希宁顺其自然,有就有,没有也不急。不过她想去凑热闹,跃跃欲试说道:“那哪行啊,大家都在做,我不去的话,元宵节就不完整了。”
纳兰容若无奈,只得陪着她走到城门前,男人不能上去摸,他拉着她细细叮嘱道:“你只摸一下就回来,外面冷得很,小心冻手。”
卢希宁应了下来,跟在队伍身后,前往城门走去,她听着人群中不时喜悦的笑声,猜想她们应该是摸到了城门钉,伸长脖子仔细去研究。
门前为了摸钉的习俗,也没有点灯,不过城门钉都在固定的位置,白天看过的话,借着周围灯笼的光,只要计算一下高度与距离,就能准确无误摸到。
卢希宁为了认真参与,到了她时,特意闭上了眼睛,想着凭借运气去瞎摸。她走过去伸出手,触手冰冷刺骨,圆润光滑,与前面的那些妇人一样,不由得也笑出了声。
纳兰容若等在旁边,见到她满脸笑容奔回来,笑着问道:“摸到了?”
卢希宁眉眼间都是笑:“我没有计算作弊,只凭着运气去摸,还真是被我摸到了,我运气真好啊。来,也分一些给你。”
她拉住了纳兰容若的手,他反过来握住她的,侧头笑道:“好,我们一起行好运。”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什刹海边,冰面上到处都是来走百病的妇人,纳兰容若给卢希宁戴好风帽,说道:“宁宁,你去走一走,等到脚觉着凉的时候就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卢希宁低头看着脚上的鹿皮靴,说道:“好,你在这里等着也冷,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冰面上什么人都有,穿着布衫的穷苦百姓,穿着绫罗绸缎的贵妇人,都在上面兴高采烈走着。
张婆子她们陪着卢希宁走进去,冰面上滑,她小心翼翼走了两圈,果真如纳兰容若说的那样,脚底已经开始发凉。
她觉得这不是走百病,是走多了要生病,正准备转身离开,这时,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上前福了福身,打量着她问道:“请问可是卢少夫人?”
卢希宁看着眼生的姑娘,想起以前琴娘的事情,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我是,请问你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姑娘忙说道:“我来自富察氏家,叔祖父是户部尚书米思翰。少夫人成亲的时候,我还跟着额涅来吃过喜酒,见到少夫人也来走百病,便来与少夫人请安。”
卢希宁现在早已知晓,能上纳兰府吃酒席的,要不是沾亲带故,要不就是有一定的地位。
于是她客气地道:“原来是富察姑娘,对不住,我没有见过姑娘,一时没有认出来。冰上冷,我要回去了,姑娘也早些回去吧。”
富察氏转头打量,笑着说道:“冰上着实冷得很,我也准备回去了,我马车停得远,少夫人的马车估计也进不来,不如一起出去吧。”
卢希宁往纳兰容若处指了指,说道:“我就到那里,不能陪着姑娘了。”
富察氏随着她的指点看过去,片刻后说道:“原来是纳兰公子陪着少夫人一起来,公子待少夫人真是好。”
卢希宁笑着说道:“是啊,我得走了,就不多陪姑娘说话。”
富察氏忙说道:“过年的时候知道少夫人忙,也没有好意思下帖子给少夫人,待到天气暖和一些,我再下帖子请少夫人来赏花吃酒。”
这段时日,卢希宁也收到许多帖子,觉罗氏几乎都帮她回了,只选了几家亲近,又沾亲带故的去。
觉罗氏告诉她:“送来的帖子海了去,门房天天也忙得不可开交。这酒可不能随意去吃,攀高枝的不怕,就怕那不怀好意攀高枝的,今天请你吃酒,明天就得打着你的名头去行事。以后你接了帖子,交给我或者老大帮你看,别什么人都结交,我们府上的门槛可没那么低。”
卢希宁现在也学会了,按着纳兰容若教她的说道:“多谢姑娘,到时候若是有空,我一定来。”
富察氏脸色微不可查变了变,默不作声跟着她走过去,对着纳兰容若盈盈施礼,说道:“见过表哥。”
纳兰容若顿了下,客气还了礼,颔首轻点示意,然后径直携着卢希宁的手离去。
卢希宁听到表哥,诧异地回头看去,富察氏还站在原处望着他们,见到她看来之后,似乎有些慌张,对着她福了福身,然后才转身离开。
卢希宁琢磨一阵,问道:“她是你表妹吗?为什么她叫你表哥,却没有叫我表嫂?”
纳兰容若觑着她的神色,耐心解释道:“在京城的满人,弯弯绕绕总能攀上些亲。她是户部尚书米思翰大人没出五服的族人,今年三藩造反,阿玛主管的兵部与户部,一齐上书支持皇上,阿玛与富察氏也来往得比以前密切了些。看在米思翰大人的面子上,平时府上的宴请帖子,也下给了其他富察氏。去年我在书斋里见过她哥哥一次,恰好她也在,与她打过一次照面。宁宁,别去管她,我们去白塔寺吃杯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去登塔,塔顶可以俯瞰京城的灯海,保管你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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