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还摘了许多花么,这会就可以把它们都点缀上去。”
小郎君点点头,很是听话地挑了些好看的花朵。他做得认真,额前发丝被风轻拂带来的丝丝痒意,也腾不出手去挠,只随意地往身边人肩头蹭了蹭。
窗外,天边的云滚滚压来,连带着风势也猛烈了些。
被他靠着的李阮棠眸光一暗,悄悄偏过脸,只留下烧红的耳被风忽远忽近的吹过,灌出乱序的心跳。
“妻主你看!”
小郎君兴致勃勃地唤她,还不等李阮棠也夸赞几句,他自己倒先颓然地低下了脑袋。
捧在手中的花环大体有了雏形,可要送人却还是有些简陋。
“世间万事,都离不开熟能生巧。你第一次就能编成这样,已是不易。昨日里,我可是编了十来个花环,才在里面选出最像样的来送你。”
李阮棠温温宽慰着自家低落的小夫郎,“况且,我也并未觉得这个花环不好。”
“真的?”
小郎君微微抬眸,以他对李阮棠往常挑剔的个性了解,她若是肯戴,便说明这花环的确不差。
思及此,孟均眉眼倏地发亮,巴巴地瞧着正点头的李阮棠,“那妻主要不要戴戴看?”
“我?”
李阮棠气息一窒,瞥了眼昨日里她送给小郎君的花环。本该干涸的花瓣上,一早就被人细心地点了水珠。
他既珍视如此,又忍着羞怯暗示,她身为女子又如何能退缩。
况且这一路上,胡三娘也与她也聊了不少,其中有句话就说得极为在理,「既是妻夫,便不应见外。」
想到这,李阮棠拢在袖中的手指攥紧,像是要死死攥住这一抹姻缘不放,她勾勾唇,笑得和煦,“好。”
咦!
她竟真的肯,那是不是说明他做的花环真心还不错?
小郎君心下欢呼,跪坐在李阮棠身前,小心翼翼地捧上花环,落在她简单梳成的发髻上。
他摒着气,凝了神,似是再做什么顶顶重要的事。
刚一收回手,还未等他欣赏一番。李阮棠含笑,亦替他也戴上了花环。
轰——
滚烫的羞意自孟均清俊的容颜一路散开,他有些慌张地瞧着面前的姑娘。
“啾啾,今晚上我想——”
话音还未落下,胡三娘的声音便恭恭敬敬在房外响起,
“李娘子。”她站在门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您这会可忙?小的有事想寻您打听一番。”
紧闭的房门,并没有多余的动静。
胡三娘焦急的抿唇,又不敢冒冒然推门进去。好在李阮棠并未耽搁多久。
她一出门,小郎君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还烧得通红的脸,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
他该不会是今天在小山坳吹了风吧,不然怎得都坐了好一会,也没见脸上的热度消下去。
完了,生病要花钱不说。
小郎君有些委屈地皱眉,虽说他没提送这个字眼,可李阮棠的确戴了他的花环,要是山神娘娘误会了,当真许她们长长久久,那可怎么办啊?
呜,他怎么就没想起来这茬!
不过,那双漂亮丹凤眼微微一眯,有些疑惑,她刚刚到底想要说什么啊?
难道今晚,她是想做些什么吗?
第16章 他可是一个人睡惯了,被她抱……
半开的窗,依稀还能瞧见两人站在院里的身影。
胡三娘颇有些局促地搓搓手,“李娘子,本来这事我也不想在此刻说。可是......”
她撇开眼院门的方向,心下一紧,又拉着李阮棠往里走了几步,“早前娘子出手教训了付兰仙,我们胡家深为感激。可这她在村里积威做福已久,村里人都怕她。”
“这会子,早前替娘子赊账的人家都反了悔,要娘子立即还钱,不然——”
“不然什么?”李阮棠微微蹙眉,她就知道那个付兰仙不会善罢甘休。
胡三娘为难地轻咳几声,惴惴不安地看向地面,也不知是不是这两日积云太厚的缘故,这会子一低头,才发觉竟有蚂蚁排着长队,自青砖缝隙穿过。
它们行得慢,胡三娘却不敢耽搁,只飞快地说道,“不然她们就要拉......”
她偷偷看了眼李阮棠二人暂居的房门,抹了抹汗低道,“就要拉李夫郎去抵债。”
“哦?”
这倒的确是付兰仙能想出的辙,李阮棠冷冷勾唇,衣袖轻拂,却莫名地生出一股压迫,“我看她们谁敢!”
“李娘子息怒。”胡三娘自然知晓李阮棠的身手,但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就算是没怎么读过书的她亦明白。
“这会她们还未寻上门来,娘子不如先领着夫郎进山去躲躲。正好我家在后面小山坳里有一处陋室,收拾收拾也能凑合几天。”
她言辞恳切,说着话便招来周夫郎,他挎着一个小包袱和食篮,跟在身后的胡幼宁背着床被褥,竟是已经准备妥当。
“那你们呢?”
“李娘子不必担心,我们毕竟是一村之人。想来她们也不会太过为难。”
李阮棠摇头,“这付兰仙既然肯出此下策,必是准备要讨口气。她对胡公子尚有贼心未死,前来之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李娘子说得有理。”
胡三娘忖了忖,与周夫郎相视一眼,似是做了决定,她躬身拱手,“我胡三就这一个儿子,如今便厚着脸皮,请李娘子带上宁儿一起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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