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公主也就嘴上说说,从没动过真格,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太监宫女。
对于他的顺从,梁轻鸢尤为满意,“吃面吧。”
“是。”风羿颔首,拿起筷子便吃。夹面,咀嚼,吞咽,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做得很快。
倏地,他吃到一段红辣子,顿觉嘴里火辣。梁轻鸢在旁,他自是不能做出不雅的举动,只能强行咽下。
嗯?梁轻鸢将风羿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道,他竟不会吃辣。不吃辣,人生会少很多乐趣。
风羿挑着筷子,有意避开辣子,梁轻鸢觉着好玩便想捉弄他,“再吃一个辣子,本宫想看。”
“是。”
她吩咐,他就照做,果断夹起辣椒往嘴里送,嚼碎了才吞下去。
灵族人不吃辣,他也不例外。两颗辣子下肚,风羿面上通红,红地几乎要透出面具,而那两片薄薄的唇瓣更红,如同上了胭脂一般。
梁轻鸢没动身前的长寿面,只管歪头注视风羿,她最不喜别人跟自己对着干。他不听话,她便要驯服他,他听话,她又更想欺负他。“行了,你不会吃辣便放着吧。”
“是。”闻言,风羿拿筷子的手一顿,隐有不舍。辣子是辣,但吃着有种爽快感。放下碗筷后,他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好,似乎在等她吩咐。
梁轻鸢去了墙角,从箱子里拿出上次还未做完的衣裳,兴冲冲地跑去书案前缝制。
她开心的时候要做开心的事,让自己更开心。
好一阵,风羿面上才褪红,期间,他的目光一直流连在梁轻鸢的手上。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堂堂天巽国的六公主会喜欢做衣裳。
时间在悄然中溜走,夜色深地醉人。融化的蜡油顺着柱身往下落,蜡烛一寸寸变短,寝殿内的光亮便越来越沉。
“哈……”梁轻鸢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中,困意席卷全身,她的眼皮开始不听使唤,接着,手也开始不听使唤,捏着绣针乱窜,时不时便会扎到手指。
“嘶!”清醒了,又困了。
“嘶!”清醒了,更困了。
风羿听得皱眉,实在不懂她为何要在今晚做衣裳。
“嘶,好疼。”终于,梁轻鸢倒在书案上,沉沉睡去。那件衣裳还是没做完,可怜兮兮地掉在了地上。
风羿走过去,脚步放得极轻,他捡起衣裳,连带案上的针线盒一并收起放回箱子中。
回身那一刻,他看向她,她睡熟了,红唇嗫嚅着,不知在说什么梦话。踌躇片刻,他将梁轻鸢从椅子上抱起。
“你是我的棉花团,要听话……哼,不听话就欺负你……欺负你……”她窝在他怀中,软软地哼哼两声。
此刻,风羿的第一感觉是,她睡着的模样比醒着可爱。
他抱着她,走得目不斜视,恪守暗卫本分。书案距离床榻也就十几步远,没过三个呼吸,他就到了床榻前。
“嗯……”梁轻鸢动了动,嘴角勾起甜甜的笑,许是做了好梦。
风羿单膝跪在床榻边缘,俯身将她轻轻放下。
这会儿,屋内烛光灭了一半,她躺在略显昏暗的光晕中,美得朦胧而梦幻。
只一眼,风羿即刻收回视线走向书案,那把匕首正躺在书册边,他拿起匕首,薄唇微弯,掠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
翌日。
梁轻鸢睁开眼,通体舒展,想来是昨晚睡了个好觉的缘故。
说到昨晚,她隐约记起一件事来,有人抱自己。她侧过头,没想这一转头看到的不是风羿,而是枕边的木雕。
这木雕约六寸高,人不像人,物不像物,也没有棱角,根本看不出是何物。梁轻鸢拿起木雕,审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再一看,书案上的匕首没了。
她眨眨眼。他这是用木雕换匕首的意思?
相比之下,她确实更喜欢木雕,但这东西也太丑了。梁轻鸢拿着木雕下床,没往上头看,故意大声道:“真丑。”
说完,她走到墙角,找了个偏小的空箱子,小心翼翼地将木雕放在里头。
风羿不是聋子,哪里会听不见梁轻鸢的话。他不是不愿将匕首给她,而是匕首太过危险;再者,这匕首是暗卫的东西,叫有心人瞧见,他的点数还得再少一半;第三,木雕是他亲手做的,再不济都比匕首强。
可一听她说“丑”,他又觉自己的手艺委实差劲,辱没了她。
“公主若是不喜欢……”
“不给,你放在我这里就是我的东西。”一听这话便知道他要说什么,梁轻鸢仰着下巴,言语中有点耍无赖的意思。
经过生辰一事,两人之间算是跨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梁轻鸢白日上学,夜里做衣裳。有时,她做的衣裳会给自己穿,在镜子里照了又照,还会问风羿的看法,“我穿得不好看?”
起初,风羿只会说“好看”两字,后来,他用的词多了,比如,“这件衬公主的肤色。”“这件领口太低,”“公主不适合穿鹅黄色。”
几次下来,梁轻鸢明白一件事,风羿并非冷漠的工具,他会说的字很多,也有自己的想法。
某天,她做了件蹩脚的男装,硬是让风羿试试,风羿也不拒绝。
十四岁的少年,身量已经很高了,比她高出半个头,而她做男装是按自己的身量做的,肩宽小,他穿上差点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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