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梁轻鸢转过目光,担忧地盯着风羿,冷声试探道:“金御医,你熬的药里可是有毒?”
“扑通”一声,金喆跪倒在地,跟着“咚”地一声,他手上的药箱摔在地上,“六公主,微臣冤枉,便是借微臣一万个胆子,微臣也不敢对暗卫下毒啊。”
“呵。”梁轻鸢定定地瞧着金喆,丝毫不放过他面上的任何表情。“别急着求饶,先治他,若是治不好,你该知道后果。”
“是,是,微臣知道,微臣治不好他便不回太医院。”说罢,金喆撑着发软的身子站起身,顺道擦了把额间细密的汗水。
他伸手撑开风羿的眼皮,眼球发红,再看眉心,眉心发青,鼻间尚有一息在。
风羿是暗卫出身,身子骨强健,硬生生抗过了一阵毒发时间,倘若换做普通人,小命早没了。
“如何?他究竟中了什么毒?”金喆来之前,梁轻鸢想了许多,她不懂医术,自然看不出风羿是否中毒,但不知怎么的,她脑中忽然浮现出了棉花团的模样。
这瑶霜宫里果真有人想害风羿。
更准确说,是害她,害她失去喜欢的东西。棉花团那次她没追究,这次,她要追究到底,将此人揪出来。
“是碧奎毒,微臣能解,还请公主稍安勿躁。”金喆边说边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包,三指一夹,飞速扯开风羿的衣衫,下针如神,眨眼间便将银针扎入十八个穴位中。
碧奎毒,无色无味,毒性一般,不致死,却能叫人浑身巨痛,而中此毒之人大多死于自杀。人死后,血液停止流动,毒便会停留在某一穴道处,叫人查不出死因。
为清毒素,金喆在风羿的手指上割下一刀。
“啪嗒”,“啪嗒”,“啪嗒”,墨绿色的血液从风羿指尖低落,缓缓落在床榻前。
梁轻鸢看得焦心,大气也不敢出,直到风羿指尖滴落的鲜血恢复红色,她才开口,“解了?”
“是。”金喆收完银针,再次跪下,诚惶诚恐道:“求六公主明察,微臣真没下毒。暗卫是皇上的人,微臣……”
“行了,本宫信你。”梁轻鸢不耐烦地打断金喆,示意他过来处理脖子上的伤,“你专心治人,至于下毒之人,本宫自己找。”
倏地,窗外有人影一闪而过。
*
一刻钟后,院子里跪了十几人,太监跪一排,宫女跪一排,个个都低头伏在地上。
梁轻鸢拖着长长的裙裳拖尾走过去,凛冽地扫了几人一眼,问道:“这几日是谁负责风羿的饮食和风寒药,以及进过小屋的人,都抬起头来。”
十人抬头,无一人吱声。
十个……
梁轻鸢挑了挑眉,从跪在最前头的太监那处开始踱步,她故意将脚步放得很慢,很重,“哒”,仿佛每一下都落在他们的呼吸上,迫人地紧。
终于,有人受不住了,不停地磕头求饶,“公主饶命,奴才什么都没做。”
他一说,其他人也开始说。一时间,庭院内声音杂乱。
“没人承认是么?”梁轻鸢敛起眉头,言语中不带一丝情绪,“来人,将这十六人拖出去杖毙,本宫倒是要看看,你们的嘴有多硬。”
众人大呼,纷纷磕起求饶。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喊声越来越大,带着颤音和哭腔。
随后,一群侍卫进门,挨个将这十六人拖出去。徒然,跪地的其中一人出声了,“六公主,奴才说,奴才知道!”
“放开他。”梁轻鸢命令,侍卫立马放开手。她望着此人,正是上次领自己去冷宫的小太监东岭。
他是新来的太监,新来的太监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的是,勤快听话;坏的是,容易被人收买。
东岭被侍卫放下后直哆嗦,连滚带爬挪到梁轻鸢身前,抽气道:“今早,奴才去,去太医院取药时,药童不在,当时,药房里有个宫女,行为举止颇为古怪。奴才想,风侍卫前几日还好端端的,今日才查出中毒之事……”
后面的话他没说,不知是说不出,还是有意为之。
“宫女?”梁轻鸢锁眉深思。东岭说得没错,风羿前几天还好好的,再者,金喆日日看诊,他根本不会中毒。“你可认得她?”
所以,他中毒的时间一定是今日。
东岭摇头,诚恳道:“奴才是新来的,没认识几个宫女。”说完,他连忙举起手做发誓状,“奴才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便叫奴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这般表忠诚,梁轻鸢也不疑有他,想了想又问:“那你可还记得她的模样?”
“她的模样?”东岭在脑中细细回想,他记得,自己离去时瞥过那宫女一眼,她长得普普通通,“还有点印象。”
“好。你随本宫去画师那儿。”梁轻鸢急着找出下毒之人,有点线索便想继续查下去。
“是。”东岭应声。
*
“她的脸,圆圆的,额头比一般人稍微高一些,有四根手指头宽,眼睛不大,眼尾上钩,鼻子小巧玲珑,唇色偏淡,还有……”
东岭闭眼回想晨间在药房里看到的那人,想到什么说什么,而他前头正坐着四名皇宫里的御用画师,每人一张桌子,根据他说的特点画人像。
一炷香后,人像出炉。
梁轻鸢走上前,拿起第一幅画观看,画上的宫女平平无奇,之后,她拿起第二幅画,第二幅与第一幅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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