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选一个暗卫?梁轻鸢沉下脸,他居然还不死心,妄想离开自己。她放下手里的银针,抬头认真道:“留在我身边是你的荣幸,别不知好歹。若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自己去慎刑司切了当太监。”
听到“切”这个字,风羿忽觉背后一凉,想说一句话回她,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其实她算不上恶意,更多的,是一种占有欲,而他喜欢她对自己的占有欲。
“嗯。”风羿轻轻应声,暗自发誓,为了她,他会尽快通过考核。
这么一说,梁轻鸢顿时没了缝衣裳的开心劲儿,她走出案几瞧他。
他今天穿的衣服领口偏低,刚好露出她给的那半只平安符。那时她想着,他得平平安安地陪自己一辈子。如今再看这东西,感觉跟从前截然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今晚不用你在这里守着,去休息吧,好好准备。”梁轻鸢略带不快地说道。不快因为他今晚不在。
她性子直,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是。”风羿握紧剑柄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利落地转身离去。
梁轻鸢目送风羿出门,等看不到他了,她急急走到房门口,远远瞧着,他走得很快,瞬间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许久,梁轻鸢才回身,怔怔地对着满室烛光。
两人相处四年,一千多个日子,他每一日都在自己的房里,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和陪伴,而今晚,他走了,她不习惯,非常不习惯。
到点之后,她躺上床榻,紧紧合着眼。
半个时辰过去,清醒。
一个时辰过去,还是清醒。
越来越清醒,怎么也睡不着。梁轻鸢开始翻来覆去,双手环着被子,将它的一个角抱在怀中,时不时便朝风羿坐着的地方看,然而那里空无一人。
这会儿她后悔了,为何要放他走,应该让他等自己睡着之后再走。
失策。
*
另一边。
风羿独自回到训练营,他如今算半个暗卫,地位自然比那些下等货高出一截,住的是两人间。
与他同住之人叫沈炼,梁媛的暗卫。
按理说,他们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说说话也无妨,何况两人的主子还是姐妹。但暗卫的性子多是冷的,对一切事物都足够麻木,根本说不上话。
自从去了瑶霜宫,风羿几乎没来这里睡过,只有一次,璃姑姑死的那晚。
风羿躺下身,睁着眼想事。他习惯在梁轻鸢的寝殿里睡觉,今晚来这儿还真睡不着了。脑子里很是清醒,清醒得在想一个人。
此刻,她应该是睡下了。
前几日,她一直囔囔着想看那话本的下一册,还喊了芙盈过来让她出宫买,可惜,芙盈没买到。这几日她倒是不囔囔了,又开始做衣裳。
由此看,她对话本的兴趣热度也就那样。
那么,她对人,对他的兴趣热度呢。是不是也就几天。等他回瑶霜宫时,她兴许就不再需要他了。
她是说过只要他不要别人,但轻飘飘的一句话算什么,所以他隔三差五地试探她。
一个月是仇末按考核内容定下的时间,因为其中有几关相当累人,甚至会受重伤,考核之后需得休息几日才能缓过神,倘若不休息一直测试,差不多只要半月。
可以早一些的事为何要迟一些,中间多出的时间都是隐患。
而他,不喜欢隐患,更不喜欢意外。
*
翌日。
天还没亮,风羿便醒了,是单纯睡不着,也是记挂考核。他收拾完毕正要出门,这时,沈炼进门,带来一阵秋日清晨的凉,他别有深意地朝他看了一眼。
两人擦肩而过时,只听对方说,“六公主来了。”
风羿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
待他走到一半时,身后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细听之下有股提醒之意,“你只是个奴才,千万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们做暗卫的,永远不得对主子动心,动心便意味着死。
风羿继续往前走,下意识在心里问自己,动心是什么?喜欢?
他喜欢梁轻鸢么?
*
一夜未眠,梁轻鸢早早来了暗卫的住处。
还没等她走到大门口,风羿就出来了,他穿着平日里常穿的黑色暗卫服,戴着面具,袖子被护腕牢牢包裹住,腰间缠了根普普通通的腰带,没用她送的那条。
梁轻鸢瞧得不舒服,上前几步怒道:“为何不用我送你的腰带,拿不出手么?”她颦起眉心,透着几分小孩子的嗔怨不满,煞是可爱。
这话问得正中靶心,风羿心头泛起喜悦,面上却是淡淡,“考核过程激烈,卑职怕到时弄破它。”
“哼。这还差不多。”他一解释,梁轻鸢的语气随即转为平和。
风羿垂眸看向她,她该是走得急了,两颊红扑扑的,气息也不大稳,“公主还有话要说么,若是无话可说,卑职……”
“谁准你说话了?”一开口就劝退人,梁轻鸢气得鼓起脸,“狗东西,给你三分颜色便要开染房。”她收回视线,转身道:“本宫想去看看传说中的炼狱训练营。”
白堇默然瞧着两人,心情万般复杂。
她看得出,公主对风羿的感情不一般。
除棉花团外,从不见公主对活物如此上心。之前,朦妃一直以为公主将风羿当玩伴,期初她也这么觉得,可自打求情那事后,她便不那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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