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轻鸢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凑过去,按着他的双肩,偏头故意凑到他下垂的视野里。那会儿明明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怎么这会儿变乖了。“你害羞?”
风羿抿着嘴,没说话。他还真不能告诉她,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说话就是。”梁轻鸢来劲儿,站起身,一手抬起他的下巴,装作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啧啧啧,本宫就喜欢你害羞的样子,比小娘子都好看。”
风羿顺从地抬起下巴,任由她闹。方才他还有点不舒坦,被她一闹,他的心立马放了晴。
“算了,不逗你了。你快说故事,本宫要听。”毕竟白堇随时都会来,梁轻鸢不得不适可而止。
她放手后,风羿微微失落,平静道:“卑职并非天巽国人。”
“哦?”梁轻鸢侧头看他,“我记得你曾说过一句话,幻术是灵族的秘术,所以你是灵族人?”她仔细打量他,确实,他的长相与天巽国人还是有所区别的,五官确实要更深一些,眸色也要淡一些。
“是,卑职是水莺岛灵族人。”风羿回道。
“水莺岛?”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及笄生辰那日,你带我去了一个地方,那便是你的故乡?我喜欢,是个漂亮的地方。”
她说水莺岛漂亮。风羿勾起唇角,荡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灵族以族长为尊,族长之下又以圣女祭司为大,而卑职的父亲正是灵族祭司。”
“那你为何要来天巽国?”梁轻鸢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直觉告诉她,这里头肯定有秘密。祭司地位不低,他又是祭司的孩子,长大以后多半也会做祭司,既如此,他为何要千里迢迢跑来天巽国当暗卫。
但他不来,他们便不会相遇。
风羿小心翼翼地瞧了梁轻鸢一眼,若他说自己来天巽国是为保护风璃,她铁定会发火,可他还是说了,因为他不想骗她。“已故的璃妃娘娘便是灵族圣女,身为下一任祭司,我必须保护她。”
至于承受窥天术的反噬一事,他只字不提。
“璃妃?七妹的母妃?”经他一提,她开始回忆起与风璃相关的事,风璃是外族献给父皇的女人,说是什么宝物,可惜父皇并不在意。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梁轻鸢鼓起脸,她一直以为他只会保护自己,原来她想错了,他生来是为保护另一个女人的。这个念头叫她很不快,仿佛有个东西在挠她心肝儿。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自动坐远。
风羿:“……”不出他所料。
“卑职……”没等他说完,梁轻鸢蹬开绣鞋躺下,拉起被子往身上一盖,闷声道:“本宫要歇息了。你上去吧。”回寝殿前,她还想着,等听完故事便把那件做好的衣裳送给他。
现在,她不送了。
风羿讷讷地坐在床榻边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今晚是个适合聊天的好日子,只要她想聊,他可以让白堇陷入幻境,谁知,话才开头便被掐了。
他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最后看她一眼才回到横梁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白堇进门。她一进门便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前一次进门,气氛是暧昧的,而这会儿,是又冷又酸,耐人寻味地紧。
她说不上欣慰,但也不会觉得焦心。
这两人之间身份差距太多,胡闹下去迟早有一天要出事。于她而言,失去不如从未开始。
*
翌日,劲武国的二皇子孟苟来了。
今日休沐,不用去学堂上课。梁轻鸢不信梦中之事,便拉着梁缨一起去看人,走时还特地打扮了一番,原意是要同梁绯絮比美。
风羿身为梁轻鸢的暗卫,自然是跟着过去。
一番寒暄后,孟苟与太子梁砚书开始比文比武。
而梁轻鸢赶到时,他们俩正在木桩阵里比试武艺,两人的身手不相上下,各自见招拆招,暂时没人从木桩上落下。
梁砚书性子温和,是个谦谦君子,而孟苟爱笑,是个朝气的少年郎。
她行至前头,一眼便看到了孟苟,他嘴角带笑,自信从容,与梦中的孟苟没有一丝相同。
或许,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吧。
不管怎么说,他要娶五姐是好事,但若要借那十万精兵,她一定不会让他得逞。
说到五姐……梁轻鸢环顾四周,怎么五姐连个影子都没有。
明媚的日头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场中上下翻飞,最后都稳稳落在木桩上,梁砚书含笑拱手道:“承让。”
孟苟轻轻一笑,右手缓缓举起,两指间正夹着一块精美的玉佩,“承让。”
梁砚书愣住,低头往腰间一看,霎时,他脑中飞速闪过方才的画面,两人交错间,孟苟做了个假招式,原来如此。“孤输了。”
“小王只是侥幸罢了。”孟苟拱手,“若是再来一回,胜负难定。”
“这场比试甚是精彩,你们俩也别谦虚。”梁钊示意梁轻鸢与梁缨上前,对着孟苟介绍,“孟苟,朕为你介绍介绍朕的两个女儿,富贵公主。”
梁轻鸢应声上前,皮笑肉不笑地打了招呼。
见状,孟苟嘴角的笑僵了,“富贵公主,小王这厢有礼了。”
“还有一位,平南公主。”随后,梁钊指了指梁缨,语气平淡。在这比试前,他兴许会同意梁绯絮出嫁,但这比试一过,他对孟苟的为人品行存了疑虑。一个会在比武中使诈的人,绝对称不上“君子”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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