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又落下了一场雪,这一场雪分外的大,一个夜晚过去,厚厚的积雪便让京城变成了白色,遮盖住所有的污秽。
百姓们躲在四面透风的矮小屋子中瑟瑟发抖,这段时间京城的异常,让他们不敢出去谋生,生怕一出门就再也回不来了。
在无数京城百姓的心中,这一年是京城最为黑暗的一年,他们迎来一个比一个疯狂的统治者,日子如同泡在苦水里。
这一年没有一家百姓敢吃团圆饭,除夕和新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气,就连大户人家的门口也没有红灯笼,喜悦从京城消失了。
城墙之上,曹错手底下的亲兵也不好受,这么冰冷的天气,他们的衣裳却依旧单薄,今年的棉衣不够,许多士兵都没分到新棉衣,只能穿去年旧的,结块的棉服已经失去了保暖的能力。
冷倒也罢了,可怕的是饿。
随着瑞山军围困的时间越来越长,京城之内的粮草也飞快告急,士兵们的吃食一落千丈。
城墙上的士兵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只觉得牙齿都要崩下来了,他不得不一边喝水一边嚼这才能勉强咽下去。
城墙上自然没有热水,冷冰冰的水灌着馒头,让吃完的士兵觉得从嘴巴一直凉透到了心。
就在此时,对面瑞山军的营地却点燃了一个个土灶,临时搭建的灶头有些简陋,却挡不住上头那一个个大锅里弥漫出来的香味。
“好香啊,这是肉味。”士兵猛地吞咽这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大锅。
不只是一个士兵如此,站在城墙上的士兵都盯着对面的大锅,沸腾的锅子将肉香味传递的很远,无孔不入的钻入他们的口鼻。
“瑞山营的兵居然还能吃到肉。”士兵忍不住唾了一句,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就算是最好的时候,他们也是吃不到肉的,现在就更别提了,能不能吃饱肚子都是问题,哪里来的肉。
可瑞山营的人呢,他们驻扎在京城附近都半个多月了,每天换着法子的吃,不是大米饭就是大锅肉,喷香的味道让他们不知道咽了多少口水。
不少士兵心底的信仰摇摇欲坠,如果不是曹错行铁血手段,一旦发现叛徒便要处以极刑,恐怕早就有人忍不住投敌了。
但即使被曹错下了死命令,每次到了饭点,士兵们依旧纷纷望梅止渴,恨不得以身代之。
叛徒就叛徒,如果能天天吃肉,还要什么花架子?
曹错走上城墙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样的画面,他手底下的亲兵像是一辈子没吃饱饭似的,一个个盯着对面的大锅猛吞咽口水。
“一个个站着干什么!”曹错一声厉喝。
众多士兵这才猛然回神,见到曹错惊慌失措,一个个低头不敢再看。
曹错冷哼一声,望着瑞山营的双眼像是淬毒,赵怀真是好手段,小小的瑞山城居然能拿出这么多的粮食,让瑞山营这般挥霍。
他哪里知道,曾经对他阳奉阴违,十分不听话的江南氏族,如今早已成了瑞山王府的忠犬。
瑞山营的大锅里头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香味扑鼻的诱人,以至于曹错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居然也口中生津。
他连忙掩饰住一样,心底冷笑,等赵怀死了,这些人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心思吃肉。
瑞山营中,马汉也正在大口吃肉,与京城士兵猜想的不同,其实瑞山营的士兵也没法天天吃肉,肉是精贵的东西,哪里挡得住天天吃。
不过今日是元宵,赵怀深知士兵们行军打仗的辛苦,提前从瑞山城调过来一批猪肉,这才有了大锅吃肉的场景。
马汉也吃得高兴,三俩口干掉了一大碗,倒是吴鸿斯文一些,但吃肉的速度也不减。
他们与士兵同吃同住的,这段日子也馋了。
吃完,长叹一口子,马汉才问:“王爷是不是快到了?”
“也就这两日的功夫。”
马汉遗憾道:“本想着在年前拿下京城,送给王爷当新年贺礼,谁知曹错属乌龟的这么能等。”
吴鸿倒是笑道:“等王爷来了也不迟,有马统领建功立业的时候。”
就在这时候,外头有人来报:“马统领,吴副统领,曹错在城墙上喊话,说愿意向瑞山投降,但需要王爷亲自接降书。”
赵怀抵达京城瑞山营地的时候,京城的积雪还未化去,倒是城外因为瑞山军的行动,积雪已经被清理一空。
翻身下马,赵怀一边走,一边询问马汉京城事宜,见瑞山营中的士兵面色红润,便知道他们过的还算不错。
为了这场在冬天进行的战役,赵怀可是做足了准备,士兵穿戴的棉服不提,光是粮草就花费了前后一年的时间。
瑞山营中最为精锐的部队,大多是南方人。
充足的准备,才让原本生长在瑞山城的士兵抗住了北方寒冷的气候,这也是赵怀为什么不想直接强攻的原因之一。
马汉一路迎着赵怀进入营帐,便开口将两日之前曹错的要求禀告。
赵怀一听,便知道曹错八成没安好心,否则的话为何早不投降,晚不投降,偏偏在这个时候投降,且指名道姓的要他来接降书?
显然马汉也这么想,他对曹错完全没有好感:“曹错此人最是阴险狡诈,当年能从周帝手中逃脱,一直活到现在,可见是个首鼠两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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