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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们云州监察司,这是他们云州监察司!怎么,怎么就到了今日这地步!
    “元帅,我等有错,您如何严惩我都无怨,我求你,元帅,我求您!”
    “求我?这样的话就在你们府衙门前张挂,这许多年来竟没有让你们对你们的同僚生出一丝同仇敌忾之气?竟让你们想不起她们是如何被一点点从云州监察司赶出去的?”
    邹措的头几乎埋在了地上,云州监察司组建九年来经历无尽风雨,他们的同僚在村中查案之时被偷偷越过长城的蛮兵削去了手脚,还能骂蛮不休,这一副对联正是整个云州整个北疆对他们的期许激励,他如何能解?他怎么解得起。
    见他不动,卫蔷又喊了个名字:“余三娘!”
    一个穿着青色衣袍的女子从人群中慢慢走了出来,她早以泣不成声,说不清楚是委屈难过还是快意。
    双眼看着邹措,她轻声道:“师父。”
    邹措羞愧难当地用手臂捂住了自己的脸。
    卫蔷笑着拍了拍余三娘的肩膀:“邹措,你和蒋子吉一样,是北疆胜邪部组建之后的第一批监察,那时你们顶着同袍的不解、愤怒,一步步走出了北疆胜邪部的脊梁,怎么,到了云州才几年,脊梁就碎了呢?”
    一声重重的抽泣,邹措哭出了声。
    “元帅,您别说了,我求您别说了!”
    “唉。”卫蔷叹了口气,她推着祁齐又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
    今日的卫蔷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袍子,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束带,云州的监察司匾额挂在一丈多高处。
    她回身疾跑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道流光从半空中划出,接着一声巨响,是什么被劈成了两半。
    收到回鞘,卫蔷落回了地上,衣袍振起了地上的浮尘。
    在她身后,“云州监察司”的匾额断成了两半,落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浮尘徐徐回落,卫蔷直起了腰。
    “从根子上都烂了的,守着旧日的一点光彩还有什么用呢?从今日起,废除云州监察司。”
    整条街上好像安静了很久。
    不理会那些惊诧惶恐,卫蔷重新走到了轮椅的后面,推着祁齐往前走,这条路通向云州的州府衙门。
    道两旁百姓呼喊着“元帅”,竟然要跟着她一起走。
    卫蔷推着轮椅问他们:“你们知道我为何劈烂了那监察司的匾额吗?”
    见卫蔷与他们说话,有人立刻大喊道:“我知道!女监察们都走了!这群人坏了心!”
    “元帅!我看见了余监察,余监察考中了进士,您可得让做官啊!余监察是好人!”
    “隋监察也极好!怎得生个孩子就不让人做官了?好没有道理,那谁不是阿娘生的?”
    “辛监察也是好的!女监察谁不是为了咱们云州百姓查案的?”有一女子格外泼辣,她竟然质问起了卫蔷,“元帅,照这般意思,以后女子还去不去当官了?生个孩子就被调走,就做不得官了,那我们何苦还让女孩儿读书?早晚要被关在家里的,我们何苦再这般辛苦?”
    卫蔷停下来看向她。
    旁边有人拉扯,那女子使劲儿挣开,说:“元帅,您给我个准话!”
    “准话,我自然给你,云州刺史贺咏归!让你做的事你做的如何了?”
    贺咏归终于等到了现在,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册子,一路小跑到了卫蔷的面前。
    见他要将册子递给自己,卫蔷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看着他。
    贺咏归又想起了那一句“连根拔起”,他的手轻轻颤抖,收回那本册子,打开了第一页。
    “云州监察司司官蒋子吉,仗官职之便,陷害同僚,逼迫余三娘、秦春风……等人辞官,同光五年,他借口产育,调离监察四人,以临时顶职为名,安插自己属下崔池亲弟崔湾,邱晨堂兄邱朝……”
    云州从前并不是没办过公审,却没有一次像这般出其不意。
    手中捧着册子,贺咏归将蒋子吉的所做所为一条一条说了个明白,谁与他私下交易,谁被安插了职位,皆是清清楚楚。
    慢慢听着,百姓中不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我说那邱朝怎么就当了官,原来是这般来的?”
    “那些被逼着退了的女监察也太可怜了!”
    听到贺咏归说“蒋子吉数罪并罚,当死。”的时候,人们甚至大声欢呼起来。
    贺咏归有些口干舌燥,这上面每一条都是他亲手整理抄录的,写下时候已经心惊,到了现在读起来,只觉得无穷无尽。
    无穷无尽。
    无穷无尽的人,一生都被折在了自己的视若无睹之中。
    太阳渐渐西沉,贺咏归念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念完了北疆监察司、州府衙门、民政八部中所有以产育之名行贪腐卖官舞弊谋私之事的官。
    其中有不少人正站在他身后,有他的亲信,他的同僚,他的同乡,甚至有他的救命恩人,随着他一一念过去,道旁穿黑甲的定远军纯钧部直接将人押下,就如对待蛮族俘虏一般直接捂住嘴,让他们连骂人都做不到。
    终于念完,贺咏归身后的人已经少了小半。
    “云州刺史贺咏归,不仅玩忽职守,致云州官场谋私成风,甚至言语纵容,身为一州主官,罪加一等,当往矿山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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