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平翻译给季小环听,季小环叹了口气:“罢了我们再自己商量。”
其实堂中也不只他们几人,云州贸部的部长去了西北,留下的副部长丘丝罗低声道:“就算是想拉拢萨格部与他们通商那成本也实在太高,有没有火车,从云州到独乐河就像从灵州到平州那般远,一路全是草原罕有人烟,还要途径荒漠与山脉,一趟走下来路费比东西贵多了。”
长史王饱儿上任不久,静静听了片刻道:“这萨格部来势汹汹,只怕也不会赞同我们内迁之议。”
丘丝罗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季小环皱了皱眉头,小声道:“我总觉事情有些不对,拓远部把持粮食往乌护各部的粮道,萨格部的人性情如此暴躁怎来了之后没有痛骂拓远部?罢了,这林队长也许看出什么不对,我等先看看。”
说话时她看了一眼林昇的手。
这边林昇与沈秋辞还在与乌护人你来我往,竟还颇有默契,说的那乌护部几人个个面上充血,甚是喜庆。
林昇道:“黄金也就罢了,些许羊皮怎么值得我们去独乐河那般舟车劳顿,你们那可还有什么值钱之物?”
沈秋辞放下手中杯盏,缓声道:“我记得在独乐河谷有极多药草,教我乌护语的老翁说过独乐河畔有一种菇,泡水引用可止小疾,这等东西运来云州倒是不错。”
“黄芪之类应该也不错,拓远部就总是送来黄芪、红芪之类。”林昇连忙道,“我记得有个乌护偏方可治热症,叫什么格那草不知你们那可有?”
不等乌护人应答,林昇又说道:“还有种草叫包格银也是不错,能治外伤。”
说话的那乌护人看了自己同伴一眼,冷哼了一声道:“独乐河上百草丛生,你们想要,只管用粮食来换。”
“等等。”林昇摆摆手,“有一种草药能趴在地上开出一片片的花,那花还甚是好看,能治咽喉之痛,我之前呛了风沙话都说不得,吃了一碗汤药就好了。可恨名字在嘴边说不出来。”
乌护汉子轻蔑一笑:“喉咙草都不知道……”
他话音未落,一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颈旁。
幕篱后的林昇笑了一声:“你一个从独乐河萨格部来的人,怎么会知道祁连山山脚下长出的药草?什么时候甘州乌护也自称自己是萨格部了?你们知道西北有人能认出你们,就越过河套一带来了云州,到了云州都忘不了甘州的花,着实可敬。”
嘴里说着可敬,林昇一脚踹开了扑上来的其他乌护人,乌护人提刀砍来,另一边已经有护卫迎了上来。
甘州乌护的细作假作萨格部来云州,到底想做什么真是想想都知道。
看着几个乌护人被带了下去,林昇笑了笑将剑收回了腰间。
季小环走上前刚要对林昇说什么,就见那眼上蒙着白纱的沈秋辞一把抓住了林昇的肩膀。
“我看见别人拿着你的剑,还以为你死了!”
林昇拍了拍他的手臂拿下了头上的幕篱:“我的剑被人偷了,等我去换了马车回来就听说你秃三被逼进了河里。”
窗外细雪停了,初冬的午时天光大亮,有光照在了沈秋辞的背上。
纵使逆着光林昇也能看见他眼睛上的白纱被洇湿了。
林昇竟然在卫蔷手下,在定远军中,也在自己的棋盘之上,沈秋辞的手指紧紧扣着林昇的手臂,心中好像突然满了,又突然空了。
同日,南吴大军借道襄阳刺史高叔盛所辖的荆州一地,兵临复州西城门之下。
第215章 未变 “伺机杀了薛惊河,便是此次仅有……
大梁与南吴以淮水为界,淮水以西,大梁的国境甚至一度越过长江到了洞庭湖以北,仿佛一柄尖刀刺到了长江以南,荆州一地接蜀楚吴梁四国,可谓天下大争之地。
与荆州相接的复州地处汉水下游,北周武帝宇文邕以复池湖为此地作名,分明与南吴相接,却又因有长江阻拦而少有战事。
高家世代经营荆州,逐渐往北侵占复州土地,复州一地从唐时的十一乡减至七乡,连一段汉水都被荆州占了去,剩下的人口不过五千余户,不到三万人。
自从安远节度使薛惊河带着一万五千兵马驻扎在景陵城,这里着实比从前热闹多了。
比不得卫蔷,自从子代父职彻底镇压羌人,薛惊河在大梁将军中亦是数得上的名将了,朝中少将,对他也甚是信重,让他来到这小小的复州,生了脑袋的都知道这是为了防备高家作乱。
薛惊河也少有浮躁之气,从西北调来复州之后就学着定远军做军屯,开荒地挖沟渠,还让人学着养鱼,晒好的鱼干卖去洛阳等地好多谋些军费出来,不过两年多的光景,沟渠上水车不歇,湿烂难耕的土地也被整出了万亩良田。
不只复州一处,北面的安州百姓也对这位年轻的节度使甚是敬重,去年淮水大涝,汉水一带也情势危急,他带着上万军士与百姓一同抗灾,守住了鱼米,也收住了民心。
他相貌生得极好,又是豪爽善言举止不羁的性子,安州刺史与复州刺史都恨不能自己有个正当龄的女儿能嫁给这位英雄人物。
今年复州又是丰收的一年,趁着水枯打了鱼卖了就能换来粮食,对于汉江沿岸百姓来说正是极好的日子,能嫁娶,也敢生孩子了。
村落里婚事闹到了半夜,一对新人筋疲力尽在床上头靠着头说着悄悄话,一根金贵的红烛燃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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