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可谓世卿世禄之家,却与吴国勾结做出谋害圣人之事,尔等站在明堂之上,也都是世卿世禄出身……”
众臣连忙道:“圣后,我等忠心报国天地可鉴……”
圣后的脸上有些无奈。
于崇心中暗笑,没有扳倒他于氏,她竟然将怒气撒在百官身上。
圣后卫氏,不过如此。
众人皆知皇后不过是再无力扳倒于氏只能生气罢了,反正郑裘谋逆一案已经定案,再不会牵累旁人。
一小黄门从柱后匆匆跑到阶下,趴在大太监耳边说了几句话。
大太监大惊失色,慌忙对圣后道:
“启禀圣后娘娘被关押在天牢的罪人郑裘被人杀了!”
明堂上顷刻间安静下来。
“被人杀了?”
“回禀圣后娘娘,报信之人正在明堂之外。”
圣后笑了:“好,好得很,大梁的尚书省侍郎下毒谋害圣人,大梁的天牢可随意杀人如入无人之境,我们大梁还算什么?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你们既然将此案定下,可否告诉我,郑裘被杀又是何案呀?”
刑部与大理寺众官跪在地上瑟瑟不敢言。
“今天的朝议不必在明堂了,我与百官在这紫微城的明堂里,有人正在天牢里杀人,我这皇后不必做了,你们这些尸位素餐之辈也不必为官了,起驾,去天牢。”
“娘娘,天牢浊气伤身……”
“再浊的气也比百官无能让我舒畅,走!”
堂上文武都偷偷看向尚书令姜清玄,皇后做出如此不成体统之事你竟不管么?
“皇后娘娘。”终于,姜清玄说话了。
他说:“臣以为,带文武百官去此事不妥。”
圣后抬眼看他。
“能让人闯入天牢杀人,能知道今日郑裘谋逆案结案,怕的是郑裘说出些从前没说的,能做到此事的,能与郑裘勾结的……只怕就在明堂之上。”
姜清玄一语惊天。
百官惶然,他们当朝的圣后娘娘别的不会,关人可是驾轻就熟啊!
“好,你们就留在明堂。”
圣后说的“你们”里也包括了她的外祖、尚书令姜清玄。
姜清玄再未说什么,弯腰恭送圣后。
谁会在这个时候杀了郑裘呢?
姜清玄知道郑裘不会谋逆,就算有胆,他也做不到。
既然没有谋逆,那自然没有谋逆的同伙。
要么是郑裘从前和人合伙做了见不得人之事,可那人也不必在此时铤而走险,毕竟稍有不慎就是谋逆同犯。
要么是有人要用郑裘的命搅得朝廷大乱。
会这么做的人,巧了,他府中就住了一个。
唉,这么一闹,她今天只能自己一个人喝鱼汤了。
姜清玄心中有一分失落。
第228章 晚了 “你们来了?你们都来晚了。”……
虽然这几年因为诸事不顺,郑裘从前的痴肥少了两分,到底还是一个壮肥之人,仰面躺在地上,从脖颈涌出的血几乎浸透了整个牢房。
绣金鞋踩在血泊里,赤凤金袍与里面的罗裙下摆都被血浸了下摆。
如玉雕琢而成的手指摸上了郑裘的伤口。
“他是被割喉而死?”
刑部一员外郎跪在地上小心道:“应是如此,刺杀之人许是乔装打扮混入天牢,伺机刺杀。”
圣后对着郑裘的尸身笑了笑。
“好,大梁的天牢好得很,说混进来就混进来,说刺杀就刺杀,还刚好死在了大朝议的时候。”
刑部尚书在圣后身后道:“启禀圣后,天牢上下已经搜查过,一众人等已经收押。”
圣后没说话,她站起来,隔着木栅看向外面垂首肃立的刑部上下。
“谋逆行刺一案继续查。”
将擦过手的丝帕扔在地上,圣后抬手扶了一下头上的后冠。
“十日内查不出来,尔等皆是郑逆同犯。”
午时,洛阳城中终于有了两丝暖意,一辆马车驶从城北的安喜门驶入洛阳。
安喜门距离洛阳的六部不远,马车停在吏部门前,一穿着裘衣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吏部的大门,她站定之后脱下裘衣整了整里面的红色大袍,又裹上裘衣。
整理完毕,女子手中拎着一个小包袱进了吏部。
大朝议开到午后也是寻常,紫薇城中上下被皇后把持得如城墙一般,宫外也没几个人知道文武百官被困在了明堂,年末三年任满入京述职各地官吏的多了起来,虽然向洛阳述职的人是越来越少,还是比平时要忙的,官几名书吏抱着文书在廊下小声说话,就见一女子孤身一人走进了吏部大堂。
一书吏在门口挡住了她:“这位娘子,此处是吏部,可不是让妇人妄为之地。”
那女子面如银盘,眉毛极细,脸上没有施脂粉,能看见她眼下有些许细纹,除了头上金簪之外周身再无珠玉。
女子看着面前书吏,没有一丝怯懦之色。
“妇人?妄为?哦,我忘了,此处是洛阳。”
抬手点了点自己额头,她垂眼一笑:
“妇人是不能进吏部的?”
那书吏上下打量女子一番:“吏部掌天下百官,朝廷六部之首,你是一妇人……”
女子拂开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在一案前坐下:
“我舟车劳顿,你们吏部连水都没有?吏部侍郎钱胜己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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