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婆撕了半张胡饼留下,剩下的三个半张饼给了符婵和古、盛两名文将:
“我现下哪有胃口,你们三个别糟蹋了粮食。”
古求胜看着面前难得的两块半张饼胡饼想让出去,看了一圈,已经是人人有饼。
李若灵宝见几张胡饼分的到处都是,心中毫不意外,回头对南宫进酒小声道:
“元帅吃米饭是吃不饱的,咱俩出去买些橘子给元帅吧。”
……
邓州穰城里,各处征调来的文官熙熙攘攘站在州衙前。
他们一部分是要留在邓、襄、安、复、荆五州,另一部□□上都有“暂领”二字,是为明年继续攻打南吴而准备的。
看着面前的三百余人,元妇德已经不需要再换气以静心了。
从同光八年到同光十二年,她见了足够多的人,历了足够多的事,积累了足够多的底气。
“各位都是各州送来的栋梁之才,我多谢各位南下来此安定百姓。”
说完,元妇德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人们看着这个穿着绛色衣裙的女子,连忙回礼。
元妇德直起身道:
“同光八年的暮春时节,我成了北疆第一位状元。”
北疆第一位状元元妇德之名凡是定远公治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数北疆的读书人以她为榜样,听见竟然是她,人群中好一阵骚动。
“元帅问我,为何要考状元,我说,我家中藏书万卷,每日攻读,足足三十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而活,来北疆不过是想看看这与天下不同之地,见见世面,也寻自己的前路。元帅带着我等游历北疆,又带我南下同州。有一日看着同州城外饿死在山梁的百姓,元帅问我可知天下有些人对前路二字想都不敢想。”
“诗书不知,孔子难教,这些人在那些文人眼里,是畜生。巧的是,在他们眼里,我也是。若非在北疆,我等都是畜生,可我等也有姓名——寻常百姓。我那一夜辗转难眠,观灯自问,是谁让我做了北疆状元呢?是经史子集?是谁让我不再是畜生呢?是笔墨纸砚?是法,北疆之法,在北疆,人人皆是人,没有人是畜生。”
今日有风,吹长街,吹旗幡,吹人心。
元妇德就站在风里。
“我的道,便是让北疆之法通行天下,唯有如此,不会有人轻而易举再让别人做畜生。不想当畜生的人,都该走这样的道才对,试问天下,若有得选有得改,谁会愿意做畜生呢?各位此次南下,便有弘道之大义在身,安邓、襄、安、复、荆五州之民,彰北疆人人一等之法。什么世家豪强,什么仆从奴婢,什么夫尊妻卑,自你们到了那一日起,上千年陈朽如飞灰,旧路坍陷于人心,此乃诸位之大功,不世之大功。使五州百姓如长安百姓、绛州百姓、北疆百姓一般,他们心中就再无绝我等前路之念,南北通达,江岸如画,是诸位之大德,圣人之德。”
说到最后,元妇德又深深行了一礼:
“在下京兆尹元妇德,北疆第一位状元,前路,我等与诸位,与元帅,与天下百姓共行!先庆诸位功德加身。”
陈伯横站在人群之中,随着其他官吏一同还礼。
面上笑容难止。
“前路,我等与京兆尹,与元帅,与天下百姓共行!”
第233章 眼波 “不过是到了不配承袭我姑母天下……
在邓州稍作修整,官吏们大部分继续前行南下,只有三四十人会留下来。
领邓、襄州两州学政的柳学政也留了下来,却遇上了麻烦。
“沈夫子!你要去荆州也得等明年,现如今荆州城里到处都是因水土不服走不动的,你去了也无人能帮你,等到明年大事定下自然无人拦你!”
穿着一身月白衣袍外面裹着斗篷的男子生了一副极好的相貌,唯独眼睛上蒙了白纱,此刻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包袱站在门口,一副天塌下来也要走的模样。
“我报的是荆州州学。”
柳学政是刚从幽州州学夫子上提上来的,性情有几分急躁,见这沈夫子冥顽不灵,恨不能直接把人扔房里关起来!
当然是扔夫子自己的房里。
沈夫子低着头:“我是为了去荆州才报了荆州州学夫子的,你们怎可将我拦在此处?”
还委屈上了?!
“沈夫子,我绝无故意阻挠你之心!可你视物不清,去荆州人生地不熟总要有人照料,现在荆州就没有闲人,封学政自顾不暇,你难道指望她分心照顾你不成?”
门外传来一女声:“柳陈霜,你自顾不暇我都不会!沈夫子要去荆州只管跟我走,你挖我的人竟还诋毁我!”
柳陈霜哼了一声:“我哪个字说错了?封莺你之前也不过是个小小县学管事,提成一州学政要做的事多了去,你自顾不暇我哪里说错?!”
几位夫子缩了缩肩膀看着两位掌一州学政的大员吵架。
这二人,柳陈霜从前是幽州州学夫子,封莺是齐州人,颇有才名,定远军攻下齐州之后让她做了一县学管事,没想到不到两年工夫就被提成了荆州学政,这二位学政怎么看也是在路上初相识,不知为何竟总是有冲突。
“柳陈霜,我从前就算只是区区一县学管事,那也是自己独掌一处,哪像你以前不过是夫子,只怕连账簿都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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