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绍吹亮火折子,将屋中的灯一一点亮。
“我这里环境不好,三位公子莫怪。”蔡绍局促的搓搓手,对三人道,“哦,三位快请坐。”
“打扰了。”三人拱了拱手,依次找地方落了座。
蔡绍翻开茶盘里的杯子,提起水壶晃了晃,而后也不管里面的水是什么时候的,客客气气的倒了三杯,又客客气气的推到各人跟前。
“恕我直言,你们怎么会突然想问宋馨的事?”他目光在三人脸上挨个扫过,困惑问道,“你们和宋馨……或者和宋家有什么关系吗?”
展昭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拿了腰牌出来:“不瞒蔡老板,在下奉我家大人的命令,正在暗查当年的一起旧案。”
蔡绍瞥见腰牌上的字,脸上肌肉紧了紧,原本就不放松的身体顿时绷的更直了。
展昭:“蔡老板不必慌张,我们不会为难你,此番会来找到你,完全是因为那一出戏。”
他们之所以到了这里不急着去问线索,而是扎进戏楼听戏,是因为展昭听闻这座戏楼每过几天都会加演一出“忠女传”。所谓忠女,大多应是描绘那些忠贞忠义的女性故事,然而这座戏楼的“忠女传”却总会有那么一些地方,叫人看着不太舒服。
好像在这些忠贞忠义的背后,还藏着一些别的故事。
展昭他们进城时,恰好听闻今日戏楼会有这一出戏,因而与白玉堂交换了个眼神,决定亲自到戏楼看一看。
两人带着柳青,隐去自身气场,努力混进宾客中,将自己装成一个真的只为听戏消遣的公子哥,明面上听听戏,吃吃花生,拌几句嘴,实则一直支棱着耳朵去听周围人的议论闲扯。想要通过这些人探听到一些平日里问不出来的线索。
但是很可惜,因为宋馨的这起案子实在相隔太久,两人听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能筛选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无奈之下,只好出来堵住蔡绍这戏楼老板,再由展昭亮明身份,直白找他去问。
提起宋馨,蔡绍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瞒大人您说,我戏楼的那一出戏,是有人写了交给我,又强迫我去演的。”
展昭:“具体怎么回事,你可以详细说说。”
蔡绍又叹口气:“大人,不是草民不说,这实在是……”
“马绥死了。”展昭道,“在岐州,就最近,死时被人掐断了脖子,伪装成上吊。”
蔡绍脸色铁青。
展昭微微倾了倾身,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你还想要替他隐瞒吗,蔡老板?”
蔡绍喉结微动,被他看的大气都不敢喘。
展昭:“还是你以为他真的能够保你一辈子?让你从此衣食无忧,未来颐养天年?”
他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了敲:“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展昭轻笑:“就赌你的这条命,能被你护着的那个人,留到什么时候。”
从蔡绍家里出来之后,柳青的脑子还有点懵。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他问展昭,“那颗菜和衙门里的狗官又有什么关系?”
展昭笑了笑,给他解释:“蔡绍和冯锦年当年是同窗,两人因为都喜欢戏,大概关系还不错。”
柳青道:“等会儿……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戏楼。”白玉堂道,“听戏的时候,旁边的人说的。”
柳青方才在戏楼,光琢磨那对剑穗的事情了,完全没注意旁边坐的是人是鬼。
他问:“那说他护着衙门里那位,又是什么意思?”
“你刚看到蔡绍住的什么地方了。”展昭道,“住在那种地方的人,会能开一家那么大的戏楼吗?或者反过来说,能开得起那么大一家戏楼的人,如何会住在那么老旧的宅子里?”
柳青眨眨眼,看看他又看看白玉堂:“……为何?”
“因为戏楼原本就不是他开的。”白玉堂替展昭回答,“蔡绍虽是老板,却不过只是挂个名,因为真正的东家不方便出面。”
柳青挠挠头,没懂:“不是……为什么啊?你们从哪儿看出来的?”
展昭和白玉堂互相看了一眼,笑道:“首先,是那一出莫名其妙的‘忠女传’。刚刚在听戏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整晚的戏,只有第二场人最少——显然,这出戏明显是不赚钱的。身为一个商人,倘若明知道自己卖的一样商品不受大众喜欢,那他还会不会亏钱去卖?”
柳青下意识道:“自然不会。”
“但是蔡绍卖了。”展昭道,“不仅卖,而且频繁出售,甚至不惜亏钱,请的都是本地的名角,更不顾会损失客流,而把这样一出没人喜欢的戏码放到第二出上演……倘若你是这家戏楼的老板,你会这么作践自己家的生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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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明天应该有个高甜预警!
第36章 十四回
“就算你说的对。”柳青道,“那你怎么确定那颗菜背后的人就一定是那狗官?”
展昭摊了摊手:“我不确定。”
柳青:“?”
“可你刚刚不是还又打赌又威胁的!?”柳青睁大眼睛道。
“我是这么怀疑。”展昭道,“但我没有证据,也无法肯定一定就是他。”
柳青仿佛被噎了一下:“那你还……”
“试试运气嘛。”展昭眯眼一笑,“万一运气好,被我猜中了呢。而且看蔡绍刚刚的反应,我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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