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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越,现在是什么时候?”郑玉磬起身,见宁越听到动静,已经侍候在床帐外面,将一杯温度适宜的蜜水奉上,面上略有同情,“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不觉得累吗?”
    “回娘娘的话,如今已经是卯时二刻了,”宁越恭敬答道,他扶郑玉磬起身,将水放到她唇边合适的高度,“奴婢服侍您是本分,站多久都只觉得欢喜,不会觉得累。”
    郑玉磬摇摇头,心里却略有酸涩,她生产过后的第四日精神稍微好了些,开玩笑他看到了自己生产的狼狈,也该叫自己看看他的真容。
    做好心理预期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她想着原本是清贵世家的慕容氏,再看看如今对她卑躬屈膝的宁越,倒是生出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意:“你歇一歇,叫乳母把元柏抱过来,我这儿难受得厉害,喂几口给他也好。”
    圣上原本是想为这孩子早些赐名的,可是朝中大臣听了圣上的打算都有反对的意思,说是圣上既然对幼子寄予厚望,不如等到周岁,也更慎重些。
    郑玉磬并不想叫这个孩子成为储君,成为众矢之的,好在圣上是个心思多变的人,将来未必就愿意将皇位传给这个孩子,因此也没有太推辞这件事,只是为孩子取了一个小名,先让宫人都这样叫着,省得他身体太弱了。
    虽说圣上已经选了几个乳母给皇子,但是郑玉磬还是偶尔自己喂一些,她同这个孩子血脉相连,互为依靠,每日瞧着他,心里也觉得多些安慰。
    “娘娘不知道,今天一早圣人过来看的时候见娘娘还睡着,便命乳母将元柏抱到紫宸殿去哄了,枕珠不放心,跟着小主子一块去的。”
    宁越吩咐人拿了洗漱用具进来伺候,他手脚轻快,服侍郑玉磬又快又好,没一会儿便将她收拾妥帖,问她要不要换一身衣物。
    郑玉磬摇摇头:“也不见人,不必打扮得花枝招展,圣人说什么时候送回来没有,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天天都抱到圣上那里去?”
    后宫之中,母亲受宠,孩子就会被经常抱起,可能是废太子在襁褓时已经过去了太久,在这个孩子之前,郑玉磬也没听说圣上溺爱皇子公主到这种地步。
    圣上如今每每起身,第一件事都是要打发人来锦乐宫问一问贵妃与十皇子,等到贵妃将醒的时候又要吩咐宫人不要发出动静,亲自来锦乐宫探望,抱一抱这个小娃娃。
    “紫宸殿没人过来传话,毕竟是娘娘给圣人生的,圣人嘴上说气元柏淘气,不肯好好待到足月出来,实际上心里还是爱得厉害。”
    宁越搀扶她下榻走一走,柔声道:“听内侍监说,圣人前两日抱着元柏走,小主子一直在哭,圣人便舍不得放手,一边同臣工议事,一边拍着他,连几位老臣都同圣人说笑,说果然幼子得宠,圣人怕还是头一回这么疼孩子。”
    其实不止如此,窦侍中也新得了一个幼子,圣人谈着谈着事情便跑偏了,将殿下给窦侍中抱了一下,结果那孩子立刻不哭了,圣上便说窦侍中同这孩子有缘分,要窦公来日做十殿下的老师。
    反倒弄得那几位臣子手足无措,不知圣上此举到底是随意多些,还是刻意多些。
    郑玉磬点了点头,元柏出生的时候虽然是个皱巴巴的小老头,但是随着精心喂养呵护,那红皱的肌肤一点点丰盈起来,变得白嫩水灵。
    或许是她孕期滋补还是有一点功效,元柏并没有黄疸一类的困扰,反而眼睛又黑又亮,笑起来的时候也不会眯成一条缝,他又不怯生,最喜欢人抱他到处走,圣上喜爱也很正常。
    只是这样一来,她早晨醒后疼得厉害,身边又没有最亲近的侍女,那里难受,总不好让宁越帮忙挤出来,她小半的身子倚靠在宁越身上,让他扶着自己多走走,精神些后再用膳。
    其实她现在走路倒是没什么妨碍,但岑建业既然上了贵妃这条贼船,当然不会希望郑玉磬失宠,隐晦地提醒了贵妃一下,让她勤加练习,省得产后失宠。
    得不得宠郑玉磬倒不是很在意,宁越时常劝她想得开些,不要将贞操看作是天大的事情。
    圣上毕竟也是个风姿卓越的男子,相貌清俊,床笫间花样百出,最肯待贵妃体贴温柔,必得叫郑玉磬小死几次才会再顾自己舒坦,若说伺候,也是圣上来伺候她。
    她有了孩子,总得倚仗圣上的宠爱才能在后宫中继续滋润地活下去,为了这个孩子同后半生的日子,现在也得稍微逢迎一些。
    人要求死,一次两次就够了,既然已经选择活下去,总得叫自己不那么难受地活着,很多人以为苦难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都会如天塌地陷一般,但郑玉磬瞧一瞧宁越如今的模样才知道,人的求生欲会压过那些困苦磋磨。
    她若当真爱惜贞洁超过性命,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练习这些对自己身子也是大有裨益,同圣上倒也没什么干系,所以一直照着做,她月子里无聊得很,常常让人都出去,自己在内殿只穿了软绸贴身的小衣练习。
    因此圣上进殿的时候,隔着屏风瞧见的便是郑玉磬挽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发式,细长洁白的手臂紧紧撑在墙壁上,绸衣略松快些,上举时露出了半截藕腕,纤柔无骨的腰肢软软下陷。
    内殿静谧,只能听见她忍受不住时咬牙的急促呼吸,不需暗香,便可叫人心绪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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