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出乎他意料,郑玉磬望着满满一托盘的东西,凝神细思,反倒是取了一个他从未同她说过的东西。
“内造处的人是昏头了,怎么连玉石料子和刻刀都拿到了这上面?”
那玉的材质看着还算不错,触手生温,只是出现在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十分奇怪。
郑玉磬握了刻刀在手里,警惕道:“这些都是什么?”
萧明稷面色微沉,旋即又笑着打消郑玉磬的疑惑,“这原本是我想亲手雕刻些东西送给音音,但是那时候一时置气丢在了堆里,后来便忘记了。”
天子神情自若,然而只要郑玉磬伸手触摸,便知道那后背已有涔涔汗意——他动心思的时候多亏没有付诸实践,否则音音要是学坏了,知道那玉石原本的用处,他所吃的便不仅仅是所能想到的那一点苦头了。
他一贯是有给她做些手作玩意的爱好,郑玉磬哪怕是觉得疑惑,倒也不去细究,只是随手拿出了一个金铃铛,她不太明白那是不是银铃铛的另一种材质,只是一时间想起自己从前,忍俊不禁,起了玩心似的将东西系在了那处上面。
素手纤纤,如上好的羊脂玉一样细腻温润,动作轻柔,但是那铃铛却最是冷硬,叮铃铃地响着,细链触感冰凉,扫过男子最碰不得的脆弱之处,饶是萧明稷设想过音音会如何好奇试用,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郑玉磬身着华服,她今日穿的衣裳虽然繁多,但都是质地轻软,要褪去并不难,可是她专注于拨弄那铃铛,玩心大起,等到铃铛自己平静下来,方才露出真心的一笑,慢吞吞地解了一件最外面的石榴红罗衫。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慵懒固然风情无限,然而只能瞧见起伏山壑却不能窥见全貌,实在是叫人觉得遗憾。
“好音音,你便不觉得碍手碍脚吗?”
萧明稷听到那铃铛又响了一声,即便是头一回被女子压制,咬咬牙便也克服了那种不自在,柔声诱哄道:“你把郎君的手脚都固定住了,郎君便是碰不得,总该也叫人解一解眼馋。”
秦楼楚馆里虽然分了男女,可是客人并没有什么性别之分,权贵男女都是一般,轻贱他们,又希望人能来讨好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才肯花大笔的银子。
不过女子为了迎合某些人的喜好,有些时候会将一身媚意展露无余,有时候会故作清纯,明面上抵死不从,实则半推半就,男子却大多要表现得比客人们更急不可待,想要被人彻底占有,或沉溺于客人并不十分出众的容貌,急切蛮横地占有女客。
这样才会叫那些人觉得自己虽然是花了钱,可是自身却还是有足够吸引青年男子的魅力,自鸣得意,反而会花更多的钱给清平楼。
郑玉磬没有见过颖哥面对欺身恩客的柔媚讨好,但是见过萧明稷平日即便是讨好也不会叫人忘记皇帝狠戾与严肃一面的神情,她无法想象这样的唇齿,是如何会有那样叫人心酥软的声音,叫人意外,又觉得十分刺激。
她向来不会去那些不正经的地方,可是此情此景,在九五至尊的寝宫里,叫她有一种在喝花酒的错觉。
“阿娘,喂我吃一颗甜葡萄好不好?”
萧明稷面上也有些赧然,但是察言观色了一会儿,看郑玉磬并不讨厌,只是有些震惊,就是硬着头皮也要继续,何况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种心理逆反与获得的奇异之感反倒是压过了那种男子为尊的不适。
“儿臣渴得厉害,还求母妃快些拿过来吧,”萧明稷淡淡笑着,目光却是放肆打量,没有半点恭顺:“可惜儿子与十弟已经长大了,否则阿娘丰盈,一颗便够解渴了。”
郑玉磬听过的狂悖之言不少,但是像是皇帝这般坦荡到完全不害臊的却是少数,她几乎被气笑了,“我的儿,三郎这么乖,阿娘自然不忍心渴坏了你。”
她伸手去拿了外间进贡的葡萄来,慢条斯理地跪坐在床榻上,剥了葡萄果皮,抵到了皇帝唇边,示意他吃下。
萧明稷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但是既然说要万事由她,便乖乖张口咽下,顺便将那指尖的果汁清理干净,不厌其烦,偶尔有几颗果实饱满的,酸酸甜甜的果汁顺着那英挺的下颚越过男子喉结,落到锁骨窝处。
他动弹不得,那明显的美人骨几乎成了盛放葡萄汁的器皿,等待人来饮用。
可是郑玉磬却不急着俯身轻尝,只有在听到铃铛或轻或重的响动才会不自觉笑起来。
“三郎听说过一件趣事吗?”
郑玉磬不紧不慢地剥着葡萄,这些贡品原本萧明稷是让人送来给她吃的,他自己倒不怎么吃,如今倒是全落入了他的口中,“说有一个老和尚,收养了一个小和尚,怕年轻人意志不坚定,让女色坏了他的修行,每次初一十五,都会叫小和尚到里面去不许见外客。”
“后来小和尚长大了,老和尚为了考验他,就在香客进来祈福的时候两人一起盘腿坐在蒲团上诵经,并且上面都放了鼓。”
她褪了一件小衣,促狭道:“若是鼓响,便是心有不诚,迷恋女色,似是三郎这般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只怕是一日和尚也做不得。”
“朕本来就不需要遵守那些清规戒律,对音音动心动情都是人之常情,又有何不可?”
萧明稷方才实诚,现在倒是没有手脚可以制住郑玉磬,额角青筋明显,手指的骨节攥紧后泛白,这种滋味想来是十分难熬,失去了方才的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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