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摆了摆手:“这话,你留着给钱公公说吧。”
话落,刘公公便率先朝前走去,书圆无法,只得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 走进一处小院。
这院子处在宫城的西北角,偏僻得很,平日里鲜少有人来此。
书圆见状, 却是心头一跳, 浑身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只因她清楚, 钱公公只有在处置那些不听话的宫人的时候,才会选一处这般僻静的地方,这样能避人耳目, 等有人发现……恐怕都是几日之后了。
下意识地,书圆转身拔腿就跑。
候在这里多时的几个太监却比她反应更快,立时涌上来把她擒住,按趴在了地上。
书圆吓得又哭又叫,看着钱远从前面一步步走过来,挣扎道:“公公饶命!饶命!奴婢对公公一片忠心,绝没有背叛公公!”
钱远走到书圆身前站定,诡异地笑了一声,抬脚勾起书圆的下巴。
“忠心?”钱远尖着嗓子怪笑,“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这儿糊弄咱家呢?”
书圆嚎哭:“公公!求公公相信奴婢,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钱远厌恶地踹了她的头一脚,皱眉道:“聒噪。”
这一脚揣得书圆眼冒金星,耳边都是嗡嗡声。
压着她的几个太监会意,立时有人上去往书圆嘴里塞了一块布,不知道这块布之前是用来做什么的,臭味熏天,熏得书圆只想干呕。
她拼命挣扎着,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嘶吼声。
钱远满意吩咐:“动手吧。”
书圆面上露出绝望神色,太监们狞笑起来,不知是谁手中拿了一条拇指粗的麻绳,转瞬间就套在了书圆的脖颈上,书圆呼吸一窒,白眼一翻,很快就晕了过去。
“住手!”
院门外传来一声厉喝,转瞬间,就有禁军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钱远循声往外一看,顿时眯起了眼睛。
有宦官急道:“干爹,是皇太孙手里的明骁卫!皇太孙为何要插手此事?这不过是个宫女而已!”
况且,皇太孙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慌什么?”
钱远不耐地斜他一眼,往前走了两步,那明骁卫将军也正好大步入内,在离钱远几步的距离停下了。
“陈将军,”钱远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咱家不过是处置一个犯错的宫人,您怎么来了?”
陈世方扫一眼被压在地上绞着脖子,生死不知的宫女,冷淡开口:“依大曜律法,宫女犯错,应交由宫正司调查定罪后再行处置,不可滥用私刑。”
钱远心中冷嗤,律法?要是真按律法,他都不知道该死多少回了,这陈将军是在跟他开玩笑么?
陈世方抬了抬手,不欲与其废话:“带走。”
他身后跟着的明骁卫立时上前,气势汹汹,他们这些明骁卫穿盔戴甲的,身上又带着刀,又岂是几个宦官能比的?宦官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就松开了手。
钱远目光忽沉,不悦道:“陈将军,你……”
两个明骁卫弯腰架起书圆,剩下的则拦着钱远这边的太监,当着钱远的面就直接把书圆给带走了。
钱远面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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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芷在瑶华宫等得心急,终于在上完半个时辰的课,中途休息的时候,听到宫人来报说书圆回来了。
颜芷连忙出了书房去看,却瞧见书圆一副狼狈之态,脸颊一侧泛着青紫色,上面甚至还有渗出来的血丝。她面容憔悴,头发也有些松散,缩着脖子,两手抓着衣领,就仿佛是在努力遮掩着什么。
颜芷眉头轻皱,走上前去:“你怎么了?”
书圆一声不吭地跪了下来。
颜芷见状,连忙让人将她扶到偏房去,屏退众人去瞧她脸上的伤处。
这一看可把颜芷吓了一大跳。
“你昨夜做什么去了?这伤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去见钱远了?钱远知道你临时变卦,告诉我真相,所以迁怒于你了?”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书圆忍不住流了眼泪。事已至此,她再没什么好瞒着荣国夫人的了,于是抽泣着,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是钱公公发现奴婢背叛……所以要处置我,”书圆露出脖子上的一圈勒痕,红红的透着青紫,“奴婢差点就回不来了,是东宫的明骁卫突然出现,救了奴婢。”
那些明骁卫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等她醒了,喂她喝了水,恢复些体力,才放她回来。
颜芷有些诧异:“东宫?东宫为什么会救你?”
书圆嗫嚅着说:“兴许是东宫与钱公公有些嫌隙,这次只是顺便救了奴婢。”
颜芷心中感到庆幸,可随即又不可避免地生出些怒火来。那钱远果真作恶多端,之前害得赵苏叶差点死掉,如今竟又把手伸到书圆身上!他这是在做什么?他一直都想给她下马威!
说是惩治的都是宫女女官,可这一个个的,不都是她身边的亲近之人吗?
颜芷越想越气,想着反正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钱远约莫是不会再放过她,那她还不如鱼死网破,到皇帝那里闹上一闹,为赵苏叶和书圆讨个说法。
诏书已下,不日就会有礼仪嬷嬷来教导她立后大典上的仪式规范,不管这背后的真相到底如何,她都是大曜金尊玉贵的准皇后。她倒想知道,当这种事真的闹到明面上时,皇帝会不会偏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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