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眼前一亮,点头道:“正是!”
话落又想起这玉佩到底为什么会落在官驿,那件事终究是难以启齿。颜芷有些不好意思,当下目光闪烁,张了张口:“我……”
祝清川面色如常,没有提起那令人尴尬的往事,温声询问:“夫人是想做什么?”
颜芷心头微松:“那玉佩是我从小到大带在身边的,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不知……不知世子可否帮我留意一下,看看是落在哪儿了?我想找回来。”
话说到最后,颜芷声音小了下来,语气中带了一些试探。
她想起来之前皇太孙把那块仿制的玉佩给她的时候,就是把玉佩绑在大雁的身上,交由祝清川给她送过来的,也不知道当时的事……眼前的昌远侯世子究竟知不知道。
颜芷心思转了几圈,却实在是多虑,祝清川根本没留心那些。他眸光微垂,思忖片刻,道:“不瞒夫人,那玉佩,我曾在太孙殿下身上见过,不过已经是数月前的事了,现下那块玉佩在哪儿……还真未可知。”
他想起皇太孙在他提起荣国夫人时,面上那冷漠的神情,不由暗思,皇太孙既已对荣国夫人失去兴趣,那玉佩可能就不在东宫了也说不准。
祝清川道:“我多为夫人留心,日后若是见到了,便想办法带给夫人。”
颜芷面色一喜,一双杏目亮晶晶的,看向祝清川:“那就多谢世子了。”
祝清川被她盯着,一时耳根微热,颔首道:“夫人不必客气。眼下已耽搁了这许久,我就先……先走了。夫人且先安心,等有消息,我会托裴仙姑进行转告。”
“嗯,世子慢走。”颜芷弯起唇角,朝他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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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清川来到东宫的时候,正看见萧烨坐在书案前,垂目理事。
萧烨手里拿着一道折子,头都没抬地问他:“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过来?”
祝清川莫名有些心虚,他摸摸鼻子,自顾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路上碰见裴仙姑,跟她多聊了几句。”
“裴仙姑?”萧烨愣了一下,随口道,“我倒是许久未见过她了,身体可还安好?”
祝清川笑说:“好着呢,我瞧着很有精神。”
两人正说着,有内官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木盘,盘上是叠放整齐的一件衣物。这书房连着的内室就是萧烨平日里起居之所,内官端着这身衣服,约莫是要放到内室去。
祝清川随意往那上面瞥了一眼,一开始没在意,等反应过来,他突然瞪大了眼!
只因他看见,那衣裳根本不是皇太孙寻常所穿之物,而是一身属于女子的裙子!若是寻常衣裙,他兴许也不能一眼看出,但这身裙子特点太明显了,青碧色的衣料,肉眼可见的轻薄,其上还有镂空及几枚装饰用的铃铛,怎么看都不会是皇太孙自己的衣裳。
顿时,祝清川面色诡异地又往那托盘上看了一眼,再看看低头批折子的皇太孙,嘴唇动了几动,欲言又止。
倒是萧烨淡道:“有话就说。”
“……”祝清川小心试探,“我刚刚看见那衣服……”
萧烨手指微顿,把奏折搁在案上,抬目朝祝清川瞥来。
祝清川努力问得委婉:“殿下有红颜知己了?”
萧烨眉梢轻挑。
红颜知己?这词听着倒也不错,于是他没有否认。
祝清川嘴角抽了抽,停了片刻,连忙起身向萧烨拱手作礼:“那臣就先恭喜殿下了——”
与此同时,祝清川心中微妙地松了口气。如果说皇太孙已有红颜知己,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彻底把荣国夫人忘在脑后了?
祝清川尽力克制着面上的表情,以求不被皇太孙看出端倪。
萧烨嗤笑:“行了,叫你过来是说正事的。”
他扔给祝清川一道折子:“看看这个。”
如今兵部、刑部都被皇太孙握在手里,御马监总管太监、禁军统领亦与东宫相熟,可以说,望京城有大半兵马,都已归皇太孙掌管。皇太孙又身为嫡长孙,不出意外的话,等皇帝百年,皇太孙就是毫无疑问的天下新主。
可……皇太孙亏在年纪轻,不仅以殷王殿下为首的那些皇叔们不会服他,许多亲近李玉韬、没少跟皇帝进谗言的大臣们也不想看到他上位。
玄天台的立后大典,于荣国夫人是生死危机,于萧烨而言,又何尝不是。
他要救颜芷出来,势必引得皇帝大怒,届时一番动荡,各方虎视眈眈,权力已不可能平稳交接。
他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两人议了一会儿事,萧烨临时出去了一趟,留祝清川一人站在书案前琢磨着事儿。
等房门一关,祝清川回头看看,把手里的折子放到案上,小心走到一侧的木架上,打开了上面放置的其中一只木匣子。
——他记得皇太孙许多东西都是收置在这个木架上的,包括一些古玩珠宝,荣国夫人所说的那块玉佩,会不会就在这里?
祝清川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动静,一边细心翻找,却怎么也没有找到。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祝清川连忙收手,快步回到书案前,装模作样地看起了奏折。
他得再找机会观察观察……等找到了,把它“偷”出来。
荣国夫人毕竟身份特殊,他可不敢让皇太孙知道自己与荣国夫人的约定。况且,皇太孙好不容易忘了荣国夫人,有了别的红颜知己,万一经他提醒,殿下又想起来了怎么办?那才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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