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裴仙姑喃喃道,“荣国夫人果真是江家女,还是、还是与你有婚约的那个宝珠姑娘?”
祝清川突地收回手,把玉佩放在怀里,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裴仙姑告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等等!”裴仙姑反应过来,又叫住他,“你可是去找荣国夫人的?”
祝清川道:“正是。”
“我刚刚还忘了与你说,荣国夫人让我转告你,若是出了意外,她没有去玄天台,就让你到东郊的一处宅子里找她。那里背靠雁山,三面环湖,应该不难找。”
祝清川拧眉道:“她有别的法子脱身?”
裴仙姑笑说:“到底是江淮成的女儿,我看她聪明着,咱们不用太过担心。”
祝清川的心却没有因此放下去一点,他应一声,再次朝裴仙姑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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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骁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整座宫城。
乾元殿外,两列甲士排列整齐,让出中间一条宽敞的大道。萧烨翻身下马,大步往敞开的大殿而去。
他腰佩长剑,神情冷肃,眉宇间充斥着一股煞气,让那些本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内侍宫女们更害怕了。
寝殿之内,皇帝气息不顺,躺在榻上不住地喘气,皇贵妃紧张地跪坐在他的身边,抚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萧烨抬步入殿,只打了个手势,跟在后面的明骁卫便立时冲到前头,将殿中侍立的李玉韬和跪在榻边的皇贵妃都拿了下来。
被拖下去时,皇贵妃忍不住高声疾呼:“陛下,陛下救救臣妾……”
皇帝瞪大眼睛,伸手颤抖着指向萧烨,气得话都说不顺:“你、你这孽障!你是要造反不成!”
萧烨解下佩剑,随手把它扔到地上,而后朝皇帝倾身:“皇祖父息怒,孙儿是来清君侧的。”
皇帝冷笑:“清君侧?你要清谁?玄天台一事都是朕授意的,你为了个荣国夫人,要大胆犯上,不忠不孝不成?!”
对于皇帝提及他是为了荣国夫人,萧烨并不感到意外。他动静那么大,再有皇贵妃与李玉韬几人添油加醋一番,不愁皇祖父不知道。
萧烨微微侧目,便有两个明骁卫押着早已被五花大绑的玉景真人走了进来,他们手上使力,往前一推,玉景真人就一个踉跄,跪趴在了地上。
一个明骁卫拿走了他口里塞着的布团。
玉景真人连忙嚎哭道:“陛下救命!太孙殿下饶命!”
他身后的明骁卫踢了他一脚,不耐烦道:“别鬼哭狼嚎的,速速把你刚刚招的,再说一遍!”
玉景真人“哎哟”一声,面上是遏制不住的恐惧,只好结结巴巴道:“陛下赎罪,那所谓招、招魂一说,都是编造出来的……”
皇帝抬手把一个瓷杯冲着玉景真人丢了过去。
哐当一声,玉景真人被砸得头破血流,眼前一花,身子往一侧歪了歪。
萧烨冷声问:“还有呢?”
“还有……”玉景真人瑟缩着道,“还有我给陛下服用的丹药,有些药材,于龙体有、有损……”
“住口!”皇帝皱眉,不耐地呵斥了一句。
萧烨看他一眼,冲明骁卫挥了挥手:“带下去吧。”
皇帝听着玉景真人被拖下去的哭嚎声,面色显出一丝灰败。
他闭了闭眼:“朕知道招魂一说是假的。”
萧烨目色沉静地盯着他。
皇帝颓然道:“可朕又能怎么办呢?午夜梦回,朕总是会梦到当年的那一切,梦到阿月,朕总得做点什么,给自己个念想,这日子才有盼头。”
“玄天台筑造劳民伤财,做法一事伤人害命,”萧烨淡淡道,“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一干人等,孙儿是留不得了。”
皇帝悲痛不已,他狠狠地抬手锤了锤床榻:“你这孽障!你只需再等几天,让朕过了这个念想,朕什么不依着你来?你为何就偏偏要与朕对着干,连朕这辈子最后一个愿望都不肯满足……”
萧烨面无波澜,示意身后的一个属臣上前,坐在皇帝身侧的案几处,摊开了一道拟好的明黄卷轴。
“皇祖父,”萧烨唤他一句,“诏书给您拟好了,退位吧。”
皇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口再次因为暴怒而剧烈起伏起来。
但他心知大势已去,他别无选择。
半刻钟后,萧烨握住加盖了皇帝玺印的诏书站起身,将要步出殿门的时候,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皇帝道:“当年我父王被定罪的时候,也曾求过您相信他,给他一个机会,但您没有。”
说完,大步离去。
皇帝瞳孔骤然睁大,他强撑着抬起身,瞪着萧烨离去的方向,良久,又颓然地躺了回去。
这么久了……皇长孙还记恨着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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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芷把院子逛了个遍,等到天都快黑了,她百无聊赖地趴在二层阁楼的栏杆上,问喜鸢:“江公公怎么还不来啊?”
喜鸢难得回答她一次:“今日宫中事忙,想必等忙完了,会来见夫人的。”
颜芷心想,她离开的时候,看那架势是动兵了,估摸着确实没有时间出宫找她。
那倒也没什么,她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别院的地形,熟悉熟悉。谁知道日后那江霁想起她,又变态地不让她出门,成日里把她拘在这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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