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76页
    虽是如此,味道却十分的软糯鲜美,既有鸡汤、冬菇的鲜美,又有糯米的软糯嚼劲,肉丸是由肉条、肉糜、肉丝团成,口感极有层次,李循只吃了一口,便怔在了原地。
    这个味道……
    心口忽然钝钝地疼了一下。
    第32章 交心
    “怎么了?”
    吃完了团圆饭, 又吃了一会子茶,看着时候不早了,李芙与顾晏清向众人辞行,从明德院并肩出来准备打道回府。
    走到门口, 李芙却停了下来,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晏清问她怎么了。
    宴席上他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可是仔细一想, 除了上最后一道菜八宝肉圆的时候,李芙和卫王的气氛不太对以外, 好似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事。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芙儿?”
    李芙回过神来。
    “倒也没什么大事……”叹了口气。
    就是刚刚食案上那道八宝肉圆,做的味道太像母妃了。
    小的时候, 她和兄长都最爱吃母妃做的这道菜,母妃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温柔的女子,就连一向威严兄长,幼时都极爱缠在母妃的膝下撒娇……可而今不过才短短的十年,白云苍狗,物是人非,父王身边坐着的那个早就换作了旁人。
    只见新人笑, 哪闻旧人哭。
    即便王氏亦是温柔似水,却依旧没有任何人能代替母妃。
    所以那道八宝肉圆,她只吃了一口, 心窝子就泛疼了, 触景生情, 泪差点落下来。
    母妃走得那样突然,又是那样凄惨,这么多年了, 虽然她嘴上劝兄长不要怨怪父王,可同样是被母妃娇养大的亲生女儿,她心里又怎么可能没有结,没有怨?
    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兄妹连心,心疼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兄长李循。
    兄长若吃出了母妃的味道,心里,也一定会像她一般那样难受罢。
    可是李循在吃的时候,除了动作比往常更慢些,神情依旧是淡淡,她见他慢条斯理地将肉圆放入嘴中细嚼慢咽,没有任何异常。
    许是她多心了吧。
    兄长是男人,男人总是没有女人细心敏感的……其实,她这么想倒也不是责怪兄长,甚至私心想着,兄长真的是忘了才好,毕竟,当年兄长可是亲眼见着母妃饮下毒酒……
    李芙最终没有选择去问李循。
    心照不宣,或许对两个人都好。
    就像人不能总记着从前的,心里怀了怨和恨,身上就是负累。
    一步步都是艰难前行。
    *
    李芙和顾晏清走后,沈虞和李循也准备回了。
    “世子。”
    出了门,李循的步子陡然加快,沈虞追不上。
    “世子!”
    沈虞又唤了他一声。
    李循又极快地走了几步,才猛地顿住步子,回头看她,皱了眉:“怎么了?”
    沈虞终于追上了他跟前,微微喘着气道:“世子,你走得太快了。”
    大约是因为疾走,她莹白的小脸泛了浅浅的胭脂红,李循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淡声道:“嗯,那我走慢些。”
    夜幕下,男人的脸一半隐没在了光影中,廊庑下几盏朗挂的羊角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颤巍巍地扫在他的另一半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将他整张脸耀得如同刀刻一般的挺拔俊美。
    他紧抿着唇,神色淡漠如高山之雪,仿佛适才在屋中与她玩笑的男人并不是他,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酷寡言,不苟言笑的卫王世子。
    “世子,你……你没事吧?”犹豫了片刻,沈虞还是问出了声。
    她觉着,李循语气和面色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我能有什么事。”李循面色淡淡地转过了身去。
    两人并肩一道往回走。
    到了盈月院门口,他说自己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叫她不必再等他先睡就成。
    沈虞看着李循走远。
    “回吧,别看了。”阿槿皱眉,把她推了进去。
    今晚的月亮好圆。
    沈虞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披着衣服下了床,打开了窗。
    冷风呼呼地直往里冒,入了冬后,天气越来越冷了。
    沈虞看了一会儿月亮,将窗屉放了下去,拉上朱帘。
    她重新换了件厚实些的大红金石榴夹棉长袄,拿了一件李循放在这里的银狐轻裘,小心地开了门独自去了琅玕院。
    “世子不在这里,”琅玕院中的灯还没有灭,翠眉面带担忧地说道:“世子回来后去了书房,不过一炷香之前,世子又出去了,至于去了哪儿,奴婢们没敢问,世子也不要奴婢们跟着。”
    意料之中。
    李循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将自己的脆弱和伤口袒露于人前之人。
    沈虞抱衣慢慢踱着步。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今晚的月亮很圆,好似它从未阴晴圆缺过,从来便是这么的美,这么的圆,悲欢离合亦与它无关。
    李循负手静静地立在廊下,凝望着夜幕中的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寒意从脚底直往身上钻,没站一会儿,脚尖都麻木了。
    李循却好似未有知觉,察觉不到寒冷般,孤寂地立在那轮明月之下,月光的清辉照亮了狭小的庭院,如同白昼一般,却多了几分清冷肃穆,他静静地想着事情,一时竟入了神,良久良久,身上忽地一重,一件暖和的披风便披在了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