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怔了一怔,低头绞着手指道:“我……我不知道。”
爱这个字,于她来说实在太沉重了。
很好,这个答案已远比前几次顺耳许多。
李循一边面色舒缓了些,一边又在心里唾弃自己太容易知足。
反正不管她承认与否,他都笃定她心里是有他的。
至少已经有了一点点,虽然比不上李衡,但起码比谢淮安要多!
“抬头,”李循挑了她的下巴,摩挲着道:“想不想回长安看你祖母,孤带你回去。”
沈虞樱唇微分。
想,她当然想,祖母年纪大了,她担心祖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可又不知该不该回去见她。
“嗯,看来是想,”李循说道:“等阿槿伤好了就收拾东西离开,别这样看孤,”他高傲地道:“孤不是那般强取豪夺的伪君子,除非你真心爱慕孤,否则孤绝不会强迫你留下。”
“这次回去,孤要让世人都知道你还活着,不必再隐姓埋名小心翼翼,若你最终愿意留在孤身边,孤一辈子疼你爱你,若你不愿……”
你不愿意试试!
沈虞听他这语气就仿佛已经猜到了他在心里在想什么,无奈道:“殿下,你弄疼我了,快放手。”
李循松了手,却又抱住凑近她,“你还没回答孤的话。”
她垂着长长的睫毛,琼鼻又挺又精致,他忍不住浅浅吻了吻她的鼻梁,沈虞柳眉微蹙,躲闪道:“殿下不要这样,我又没说不答应……”
“可是我还想回去和舅舅舅母告别,出来这么久,只送了一封信回去,他们该等着急了。”
李循也不想表现的太性急将人又给吓跑了,反正人都答应了,自然也不差这两天。
“还有你的伤势……”
沈虞刚问出这句话,李循又猝不及防地亲了她一口。
“知道你关心孤,你放心,只要你别时时处处想着将孤抛弃,孤身上的伤会好得更快。”
以前比这重的伤也不是没受过,只要沈虞肯留在他身边,他就是被李佑捅个对穿她一句话的事他也能硬撑着从床上起来。
一个月过后,阿槿能下床行走,伤势已大好,沈虞将她从屋里扶出来。
宋廷就在院内的树下半靠着,见到两人出来,起身走过来。
“沈姑娘,马车已经备好。”
虽是对着沈虞说话,眼睛却看向阿槿。
可惜阿槿双目直视前方,面无表情。
沈虞道了声谢谢,三人错过身去。
宋廷眼中闪过一抹哀伤,沉默地跟了过去。
过了会儿李循也自府衙中出来,身形挺拔如松柏,龙行虎步,完全看不出来一个月前受了重伤。
江州知府眼巴巴地看着,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将军,将军一路慢行。”
李循没理会他,径自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沈虞将阿槿扶上马车,正瞧见郭九,便问候了几句。
郭九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他笑着回沈虞,“姑娘放下,属下已经没事了,太子殿下赏的一应药都是最好的,属下可以赶路。”
沈虞还是不放心,郭九的伤势可比阿槿还要重,反正李循身边带的锦衣卫那么多,也不差他一个,就在江州休养的差不多了再回去呗。
只是她还没开口说话,忽然身后有人大步如风,将她抱了个满怀,抱上车辕。
李循回头望了一眼郭九,沉着脸道:“怎么,你这伤势已经重到走不了,还需要到沈姑娘面前求情了?”
郭九忙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走!”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赶忙走上了前去给李循牵马,行动自如,看起来好像真的没什么大问题。
“你凶他做什么,”沈虞皱眉,“我就和他说了两句话而已,而且若不是他救了我们两人,你还不知伤的有多重呢!”
李循紧了紧她身上的红绫袄青缎掐牙披风,轻哼道:“孤何时凶他了?他堂堂锦衣卫,这点子伤都要养上个把月,这职位也不必要了。”不理会小姑娘不满恼怒的眼神,施施然上了马。
沈虞看着四周众人艳羡和惊愕的目光,赶紧甩了帘子爬进去。
进了马车中,阿槿静静地看着她。
“你是真的决定要和他走吗?”
沈虞靠在车壁上,面上的温度渐渐凉下来。
“我答应了哥哥,以后要随自己的心而活。”
说至此处,又苦涩一笑,“其实我这人,本是再懦弱不过的,我最羡慕的人,便是他。”
她撩起帏帘,往车窗外望去,马上的男人一身玄衣,高大硬朗,仿佛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心有灵犀般,他在此刻扭头过来。
四目相对,李循冲她矜持一笑。
也还……挺好看的。
沈虞放下帘子,沉默了会儿,才轻声道:“他敢爱敢恨,对于喜欢的人,纵使被欺骗被伤害,也始终能保持一片赤诚之心。”
可她一旦被伤,便是望而却步,终生不愿踏足。
尤其是,生命中曾经拥有过那样一个美好的恋人。
沈虞满目怅然。
“不要看低自己,”阿槿说道:“世间男人大多薄情寡义,痴迷功名利禄,又放不下权势富贵,我看,倒是他万分配不上你。”
“姐姐希望我拒绝他,对吗?”
阿槿摇头,“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纵然再我不喜欢他,可他待你已极是不错,试问这世间的男子,能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放弃三妻四妾,许诺一生一世的,又有几个?最难得,是他能否守住这份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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