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是,这可是咱们要组建制衣厂的时候,省上批下来的一批机器,自个儿去上海机械厂挑的呢!看看,用了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利索。”
林建国围着它转了几圈,点了点头,这可真是个好东西,要是有了它,爱华还不知道要开心成什么样呢!
“大兄弟,这机器这么好,买来得多少钱啊?”
“诶,这可是飞人牌的缝纫机!没个200块可拿不下来,更何况,那缝纫机票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咱们镇几年也才能开一个呢!”
这话可把林建国的所有心思都打消了,别说那缝纫机票,光是那200多块钱,在他听来便像是天方夜谭一般,真的有人能存得了这么多钱吗?
“对了,同志,不知道你们这里的布料够不够?还收不收外来的一些手艺活儿?俺们大队里有好几个女同志,她们的手艺都是出了名的好!”
那老同志却是沉吟了一番:“同志,老实说,咱们厂看着小,但这个年景下人们愿意花钱买新衣服的也不多,厂里的产出足够供应镇上的供销社用了。”
林建国失望地垂下脑袋,确实,现在这个年景,肚子都尚且填不饱的年代,谁会大手大脚买这么多衣服穿呢?
“不过,我们厂里一般也就做些衣服裤子什么都大件儿,要是一些小物件,你也可以尽管做,供销社还是会收的。”
林建国点了点头,意志坚定起来:“是,谢谢同志,咱们大队上的女同志手艺都不差,人也勤快,怎么也不会饿死,实在不行,种田也能过下去!”
对于在土地上劳作了一辈子的人来说,村子里的土地便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亦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本,一生中最后的仰仗。
老同志拍了拍林建国的肩:“同志你能想清楚就好,现在咱们国家最基础的还是农业,农业搞好了,我们这些其他行业才有饭吃哩!换句话说,你们也算是咱们的衣食父母。”
林建国羞窘地一笑:“哪里……我们这些……哪里比得上你们吃商品粮,旱涝保收的,咱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年到头也只不过一点儿粮食和几张毛票……”
“好了好了,不谈这些,来,小兄弟,我再带你去厂里四处逛逛?”
林建国跟着老同志又逛了一圈,再次见识到了缝纫机的厉害,果然,科技的力量是强大的,要是靠人力一针一线地缝,一件衣服还不知道得花多久呢!
“诶,对了,同志你是哪个大队的?说不定咱们厂子还买了你们的麻布呢!”
林建国高兴地答道:“我们大队倒是没有,但隔壁的石拱桥大队应该提供了不少麻布,他们有个手工业小组,专门纺布制衣。”
老同志点了点头:“是,石拱桥大队我是有印象的,他们纺出来的布不错,但是……终究是人力,一年其实也纺不了多少布出来。”
林建国眼前一亮:“咱们的原料是不缺的,咱们两个大队的山上都种了不少麻,要是咱们也有机器,源源不断的布纺出来……”
“那咱们就不用买其他地方的布了,地方远耽误时间不说,运输费也是一大笔开销,有了纺织厂,说不定咱们厂的产能也能往上提一截。”
老同志眼前一亮,而后便迅速变得昏暗:“但是……那机器还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呢!公社应当承受不住……隔壁市上的那个纺织厂,也是磨了好久才批下来的。”
“是啊,小小的缝纫机都那么贵了,织布机还不知道得是什么样的天价呢!”林建国暂时放下了这样的幻想。
“没事儿,大兄弟,你们,哦,你们隔壁队上每年产的布还不少,再做一些零碎的东西,足够你们发公分了。”
林建国点点头,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们大队又不是靠着那纺织手艺吃饭的,终归是还有土地来保底,总归是饿不死。
两人倒很是聊得来,唠了好一会儿嗑,等到镇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林建国才赶紧拜别了这位新朋友。
出了纺织厂的门,林建国又转去了种子站,打算买些新鲜的菜种。
本地的白菜莴笋这些普通的菜可以直接借别人家的种子,但林建国想要买些新鲜的种子,吃个新鲜。
“同志,现在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菜种?本地没有的?我想买些回去种种。”
那同志好心,也不打算坑他,给了他一包西红柿种子、一包生菜种子和一包空心菜种子。
“这都是本地还没有的菜种,买的人也少,主要是价格不便宜,三包加起来得要一块钱,头回种也没把握能种出来,同志,你可得想好。”
林建国狠狠心,掏出毛票来,数了一块钱递给种子站的同志。
要是种得好了,不说能吃个新鲜,只要留了种子下来,怎么样都不算亏。
买了种子,天色已经不早了,林建国赶紧赶路回大队去了。
等他回到了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秋爱华点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一边缝着一件小衣服,一边等他回家。
那昏暗的灯光照进了林建国的心里,驱散了月夜的寒凉,他心里一暖,抢过秋爱华手里的东西。
“这么晚了,就别做这些东西了,煤油灯灯光太暗了,容易伤眼睛。”
“终于舍得回来了?饭在锅里呢,快些吃完洗漱去吧,我在给悦悦做衣服,小孩子见天得长,得快些把她以后的衣服做好,免得以后再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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