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既然一切都是虚构的,神话里的神明真的在大地上显现,并且还被面前的病弱美少女给打败了,并且梦境真的反应到了现实,这个前提就非常的不对劲。
漏洞太多反而无法吐槽,中岛敦默默地听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能说完。
旁边的乱步先生平日里是个破天荒的挺闹腾的人,如果是在一起执行委托的时候,肯定不等委托人说完就会三言两语插进去,问一些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题,得到答复的瞬间就同时揭晓答案吧。
“不要说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心怀感激的接受我的推理就行了!”
因为他总是说着这样子的话,因此虽然所有谜题都能在三分钟内解决,但是接下来同行的侦探社成员一般都得花三小时来安抚怒气冲冲或者不敢置信的委托人才行。
但是现在,和中岛敦的尴尬不同,江户川乱步真的是无比认真的倾听着她的话语。
应该把这当成是包容了妹妹的任性吗?不是也有一直在圣诞节的晚上偷偷往孩子床头塞礼物,让她们真的相信世界上存在圣诞老人的好家长吗?
中岛敦想,但是又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乱步先生是认真的,以‘江户川结爱的话语全都是真实的’为前提考虑的。
“所以,那个金发的弑神者,萨尔瓦托雷·东尼约定了要和你再次战斗吗?”
“会不会太危险了...”他微微皱着眉嘟囔着,竟然真的开始担心起来了。
不、不,乱步先生你清醒一点!那是她梦里的人物啊!
中岛敦惊骇的看着旁边的乱步,而在他们的对面,结爱则宽慰乱步。
“没有关系。”她骄傲的抬头,“经过了许多场战斗,我也不是一开始的我了。”
“下一次检测到他的位置就先把月亮拉下去,来个见面礼。然后用瘟疫催生周围的动物魔化与他缠斗,最后再变身成数百米的纯银大蛇,和他堂堂正正的厮杀,把他绞碎就行了。”
“堂堂正正...?”
中岛敦艰难的开口,‘检测到他的位置就先把月亮拉下去’,这不就是偷袭吗?
还是上来就最大火力的那种。
“啊,当然。”面对着他的疑问,结爱对他点了点头,“那家伙有着[钢之加护],身体超结实,曾经在几千米的深海下凭肉身与海神搏斗。”
“区区月球坠落,应该只算突然落下的几滴雨,就算躲不过去也只是有点狼狈而已吧。”
“不过,顺带一提,在成为弑神者之前,他就能做到在一场暴雨中单独观察其中的一滴雨,捕捉它的运动轨迹,并且用剑斩断哦。”
她骄傲的说。
虽然是在说着以后要以命相搏的敌人,并且还用‘那家伙’的蔑称,但是从这句夸奖来看,江户川结爱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讨厌他。
时而敌对,时而合作,毫无恶意的相互厮杀。她梦境中的弑神者们似乎就是这样的关系。
很自由,又隐隐有种亲密感。就像是战国时代的剑客一样,让人向往。
...如果她把故事的强度稍微缩减一点,把[在几千米的深海下凭肉身与海神搏斗]和[在暴雨中单独观察其中的一滴雨,捕捉它的运动轨迹,并且用剑斩断],变成[在几十米的水下也能战斗如常]和[能劈开向自己袭来的子弹],这种常人能够理解的形容,那故事的代入感一定会更强。
“说不定落下来的月亮也会被他斩断。”她掀起了嘴角,“毕竟以前他也做到过这样的事情嘛,整整三次哦。”
这是指第一次见面时大打出手的事吧。
尽管她再三强调‘如果遇见那家伙时掉头就走,我的人生一定会幸福很多。’但说不定江户川结爱也挺中意那场战斗的。
“...那还真是了不得。”
中岛敦也只好这么附和着。
总之就是乱步先生的妹妹做了一场噩梦,栩栩如生,醒来之后认为那是真的吧。
就好像民间有‘不能叫醒梦游的人’这种说法,在此时揭穿这只是一个梦也太残忍了,先充当忠实听众让她把故事讲完吧。
对,故事。
单纯的梦境肯定没有这么连贯,其中一定也承载了她自己的艺术加工才对。
...不然要怎么解释故事里出现的全是美男子,还都对她青睐有加——虽然江户川结爱一副自己不清楚的样子啊?
连那个超有名的,就算连对神话一窍不通的中岛敦都知道的魔法女神赫卡忒,都被性转成了男性,作为一个超级大帅哥教导她,并且心甘情愿的死在她手上了!
就算是编故事,能把自己说成这种程度的万人迷,她也太厉害了一点。中岛敦带着纯粹的敬佩之心想着。
想要被优秀的异性环绕,这种想法大家都有,但是能把自己的愿望那么率直的表达出来,他自己反正是做不到的。
却还是有一个怎么样都无法忽略的问题。
“但是...为什么要打啊?”
抓住了故事里无法忽视的逻辑漏洞,中岛敦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你和他都是弑神者,人类一方的王者。”
他把‘暴君’这个只要听结爱讲了他们的一个事迹,就会浮现在脑中的词语咽下去,替换成了‘王者’这个中性词。
“如果敌人是给世界带来危害的不从之神也就算了,可是双方都是人类,那为什么还要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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