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城。
Emily没有怎么察觉出唐绵的异样,但仍然感觉出来面前这位姐姐,现在的情绪不是太高。
她以为,是自己的爸爸过于威严,吓到了唐绵。
女孩转转眼珠看看远处的时钟,发现此刻也已经六点过了,现在包饺子再等她们吃上饭也不知道几点了。
于是她非常察言观色地说她想去蓉城某网红店体验一下,买的菜可以改日再做。
唐绵当然是求之不得。
毕竟,家里还有女孩爸爸的西装。
Emily一直待在家里,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缺心事。
两人一起去Emily提议的那家餐厅吃了饭,出来时,天已经黑透。
女孩子婉转地表示自己想跟唐绵回家,不想听自己爸爸的话。
唐绵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把其往家里带。
但是,她觉得这女孩在她身边就像是个定时炸弹,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她想到黎靖炜说的来接人,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其实,面对现在的状况,她是茫然的。
racy和黎靖炜之间扮演什么角色,上次其叁人一同打网球的新闻还历历在目。
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女孩,她内心没有底。
犹豫再叁,她还是对Emily撒了个谎,说自己临时接到通知第二天要到外地出差,是很早的飞机。
Emily自小没在父母身边长大,最懂的就是揣测别人话里的意思,这种话她一听就懂,忙说她可以自己回家。
出于安全,也想到之前的叮嘱,别看Emily现在乖得似绵羊,可这女仔的叛逆,唐绵也是体会过。
她没让女孩自己打车,握着方向盘犹豫几秒,开口让Emily给黎靖炜发信息,说自己会把人送回去。
牧马山是蓉城的老牌别墅区,各种配套设施都有一定的年代感。
比如说,通往各家的路只是双车道,道路看起来有些狭窄。
想起一个礼拜前那个凌晨的种种,唐绵只觉得,头皮发麻。
唐绵能感受到Emily很喜欢自己,一路上都在找话题,什么这儿和太平山的路很像呀、刚刚的兔子很好吃、那个蛋烘糕也不错之类的。
心里莫名来的愧疚,她稍稍反思,是否该把这个小姑娘“丢回家”?
Emily不识路,唐绵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上次开到后半截,几乎是由黎靖炜来当“人工导航”,自己当时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个机械性的操作工,做个提线木偶罢了。
更别提记什么路了。
现在,黑灯瞎火的,她也不太找得到。
因此,这次两人绕了半天才到7号别墅。
到时别墅院门口时,已经有个年纪稍大的阿姨在等候。
“胡嫂?你还没睡呀?”Emily跳下车,吊儿郎当地说道。
“黎生给我打电话,让我等你回来。”胡嫂接过唐绵手里的书包,还说着:“唐小姐吧?进来坐。”
“不用了,现在很晚了,你们早点休息,我下次再来拜访。Emily,我们电话联系。”
一餐饭的时间,她已习惯叫女孩的本名。
女孩可怜巴巴又有一点埋怨的眼神,在其背后大得有些空的别墅衬印下,让唐绵心生的内疚,越发清晰。
但,她还是开车离开,没有多做停留。
回去路上,车里很安静,她突然觉得少了些什么,自然地打开手机连上蓝牙播放自己这段时间偶尔会听的那几首歌。
一首歌一段记忆,每当旋律在耳畔悠扬,都是对特定时段的心情的回放。
唐绵是一个非常爱音乐的人,她也有这种感觉。
有些时候,听着某一首歌,那时的画面就会像电影一样不断闪过脑海。
音乐响起,唐绵觉得舒适不少,状态也放松了下来。
封闭的车厢,音乐缠绵,想到那些画面,总是让人沉醉。
她跟着歌曲轻轻哼唱,不自觉地缓缓摇摆。
正想开车窗透气,怎料迎面来了个车,又急又快。
路灯昏暗,车光晃眼,唐绵踩个急刹停住。
刺耳声音消失,她睁开眼睛,看见对面路虎上的黎靖炜。
那辆路虎揽胜侧摆着,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在堵她。
可但凡她开车心思集中、再认真些,也不会使刚刚那种危险时分发生。
黎靖炜手肘倚在车窗,有烟飘出来,在这个有些寒冷的秋冬深夜,白雾越发明显。
一片漆黑配着点点路灯,很像是电影里的场景。
远远看着他的脸,就在这一瞬间,唐绵突然像被什么点醒。
这样的男人,能在万花丛中游刃有余,因为他有资本。
这种资本,已经不仅仅是他身上金钱的魅力。
当他静静地凝视一个人,眼底除了往事,还藏着一抹撩人心神的深情。
几秒时间,唐绵的脑海里涌入万千纷乱思绪,犹如一团麻线,剪不断理还乱。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黎靖炜已经下车,大步向她走过来。
男人很高,他扶着前挡风玻璃的侧框,看着唐绵将车窗降落。
“黎生,这是什么意思?”唐绵抬头仰望他。
“今天算是当了个向导?”男人不答反问。
唐绵没吭声。
“辛苦了,我不知上次Emily住在你家,多谢。”黎靖炜又说。
“不客气。”
唐绵答话了,带着微微笑。
Emily是个敏感的姑娘,有些叛逆,但能感觉出来,人很单纯。
她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也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麻烦。
但是,因为这个女孩是黎靖炜女儿的关系,她接触起来,内心有负担。
正想着,黎靖炜的声音传来,换了一个话题:“开车时,精力怎么还是不集中?”
语气平淡,但是唐绵感觉别扭。
潜意识里觉得这种带着关心的指责,不应该由对方来对自己说。
“……”她没有答话,只是顺着男人的视线,余光望向X3的中控显示屏。
字幕滚动,到了最后几个字,唐绵盯着“……我的心”随着播放,渐渐消失。
微微侧身对着黎靖炜,她故意忽视男人望过来的深遂还带着点儿别样意味的眼神。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老师抓包的坏学生,心境尴尬。
唐绵看不见男人的反应,只不过自己的耳根已经是通红。
但还算好的是,在氛围灯以及路灯下,不是那么明显。
“不说话?”黎靖炜没打算放过她。
唐绵闻言,被迫转头,对上了男人那张略带胡渣的脸庞。
她突然想起Emily到她家住的第二天,也就是她到A大报道那天,黎靖炜被爆出的那个“丑闻”。
那个晃动的视频里,他的脸带着的疲惫与今晚很像。
还有上个礼拜,他给自己送“丁丁妹儿”的那个凌晨,即便身上有洗过澡的沐浴露味道,依旧难掩的酒气。
以前或许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唐绵这段时间做课题,才与企业、政府的交道打得频繁些,回到蓉城后,也从刘女士身上逐渐明白——
那些饭局应酬,并不是自己真喜欢喝酒,不过是别人借着热情灌你,没了挡酒的人,作为企业老总,要想跟其他人打成一片,不得不喝。
此时此刻,没有酒精的掩盖,男人身上那种疲惫中带着点儿“颓”的感觉,越发明显。
唐绵近看他的脸,与平时并无区别。
但是,眼睛里的红血丝细看仍能发现。
其实,那晚他给自己送“丁丁妹儿”过来时也有,只不过没有现在来得明显。
一霎那间,她想到了宏盛李董说起黎靖炜的不屑态度,还有他今晚在翡翠城接起那个电话后有不易被人察觉的“低气压”。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日子并不像是外界传言那样潇潇洒洒。
可都是到最近、到现在,才深切体会。
月亮出来了,月光真的很美。
美得迷惑人。
恍然之中,唐绵想起那个在伦敦,撑着雨伞走向自己的男人。
心疼这种情绪,来得突然。
又自然。
揽胜的远光灯打在唐绵身上,她的心被照得发亮,也无处躲藏。
她深吸一口气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从公文包的内侧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黎靖炜。
小小的,是一个U盘。
唐绵不自知地抿了下嘴唇后再开腔:“很早就想话你知,但怎知最近好多事。前一段时间,我跟着我妈妈同宏盛的李董吃了饭,她和赵家在软件园这个项目上应该有,有些……交流。”
做这个决定完全是行动跟着意识走,而那种意识也不是深思熟虑,语言自然是没有组织,说一个字,算一个。
话毕,她再把U盘往前送。
黎靖炜没有伸手接,而是盯着她的眼睛,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妈有在帮赵太把关财务上的事情,所以私交不错。软件园体量太大,赵太娘家的兄弟全部都跟着赵家在这个项目里,他们资金来源、手脚都不算干净。虽然占比不大,但不能让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有他们,我觉得风险太大。”
她说完停顿了一下,看着他颜色变深的眼眸又继续。
“这是十一月月初,我从我妈电脑上拷贝的文件,可能时效性不强,但你可以看一下或者找专业团队分析,毕竟我不是专门学这一块的……”
唐绵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一暗,黎靖炜贴着她的身体,单手执起她白皙秀气的下巴,性感薄唇压了下来。
不是浅尝辄止。
“唔……”唐绵微微别开头,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才刚推开一些,男人又覆上来封住她的嘴唇。
她手上的U盘掉在了地上。
掉在沥青路面上,声音很小,碰到了她的脚踝。
唐绵的双臂横在两人之间,她清晰地感受到黎靖炜沉稳的心跳,还有他的体温,隔着衬衫传递到她的肌肤上,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的心跳加速。
为数不多的接吻经验,全部来自跟前这个男人。
失神之际,齿关已经被抵开。
一条有力的手臂移向她的背脊,大手揽上她细柔的腰,他吻得越来越深,也越来越用力。
唐绵的脊椎微微发颤,不止是缺氧造成的后果,还因为她发现,自己竟对这样的亲吻来了感觉,这个生理反应让她感到羞涩。
下意识的挣扎,却推不开身前的男人。
她越动,他禁锢得越紧。
周围别墅传来犬吠声,在深夜尤为清晰响亮,好像随时会有人出来。
初冬的夜晚,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伴随着让人觉得刺骨的寒风,慢慢将人包围。
也愈发让人清醒。
唐绵害怕,想结束。
倒退,却撞到身后的反光镜。
下一瞬,男人温热的身体又覆上来。
他一手绕到她身后折迭起反光镜,然后搂着她的腰,一手撑着车顶。
吻,没有中断。
唐绵双腿有些软,呼吸急促,她招架不住男人老练的吻技。
黎靖炜搂住柔成一滩水的女人,过重的力度,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他干燥有力的大手,从她单薄的肩膀一路游走,握着她的腰压向自己。
感受到他的细微变化,唐绵脸上热到要烧起来。
“做着过我女的向导。现在,是打算兑现承诺,做我的?”
黎靖炜放开她,两人的唇若即若离,他一手还摸着她的脸,不论是动作还是语气,都痞气十足。
唐绵脑袋发胀。
盯着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眸,她想到上个礼拜凌晨,这男人的调侃。
也想到了季老家门口,自己的回答。
是啊!自己现在这样的举动,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向导呢?
自己这位被委托人似乎在“合同”原本约定的需要完成的内容之上,自由发挥,改变路径,增加了些东西。
很是让人误会。
“嗯?”见唐绵不回答,黎靖炜搂人的力气增大,还轻轻掐了下她的腰。
每次同他接了吻,唐绵都是这番模样。
不会思考,不会说话。
从脸红到脖子。
唐绵推开眼前的男人。
望着他的眼眸,她感觉过去一段时间的坚持与自我洗脑以及所有努力建立起来的内心防线,在这一刻,都被瞬间瓦解。
衣服、头发,还有口腔全是属于黎靖炜的味道。
她的手拽着男人的胸口,对方的白色衬衫已经皱成一团。
耳边是呼吸交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一触即破。
唐绵感觉自己此刻的行为,是越界的。
可耻与害怕这样的情绪,来得突然。
她没头没脑地来一句:“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我也不想当那种女人。”
唐绵仍然想要改变,可声音像是沾着唾沫丝,颤抖缠绵,好似也有委屈成分。
低喃但是坚定。
在这静谧暧昧的夜里,不是非常突兀,但却很煞风景。
男人的大掌覆上她发烫的脸颊轻轻摩擦,耐心十足地模样:“你觉得我把你当哪种女人?”
唐绵沉默,回答不上来。
车厢内原本被两人忽略的音乐隐约传了出来,她的思绪仿佛跟着这男女对唱,携同着今夜的梅花香,回到了兰桂坊的那个夜晚。
似乎,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
此刻,在点点星光下,他的眼神迷幻,里面有唐绵看不懂的情绪。
这样的注视,她不陌生。
但是,她有些害怕。
她没有往前步进,反倒是抚开男人的手臂,逃也似地离开现场。
车子往别墅区的大门驶去,成片的已经黄透了的银杏,缓缓倒退,后视镜里那个高大身影伫在那里,与周围融合成了一幅泼墨画。
唐绵心跳如雷,一如夏末的那个夜晚。
而某些情感,就像口中吐出的丝,织成一张情网。
他们还没来及反应,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久已在不自知间将彼此的心越缠越紧。
到家后,唐绵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U盘,这东西像是个烫手山芋,提醒着自己有多么愚蠢。
其实,十一月初,万圣节从香港回来后,唐绵的心境就变得很复杂。
她拷下这些资料,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
在那个行为发生的当下,她就有后悔,但行为已经发生,就没有再后悔的余地。
原本她以为这个U盘不会见光的。
可哪知,自己的防线居然这么脆弱。
简直是不堪一击。
后知后觉,唐绵才开始懊恼起自己的不自知,以及不自控。
一个人的夜晚总会让人冷静,半个小时的路程已经让她过滤掉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虽然与黎靖炜的亲吻让其私处有泛滥感觉,冰冰凉凉的粘稠感,陌生又不适。
但是此刻她的脑子里全是——她逃也似地上车后,男人捡起那U盘,拿在手中摩擦了两下,再放到X3的中控台。
唐绵的视线追随着那小东西,能够看清它上面沾上了针织衫的毛须。
是她的。
她耳边传来黎靖炜俯身对自己低声说的那句——你是想自己进去,还是想让我进去?
边说,男人还边轻轻拍了拍唐绵的脑袋。
大掌伸进车厢从脑勺到脖颈,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手掌温度。
是滚烫的。
他的声音不像是责备,但是仍旧有一种奇怪感觉。
是她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
严歌苓在《一个女人的史诗》曾说过:女人一旦对男人动了怜爱就致命了。崇拜加上欣赏都不可怕,怕的就是前两者里再添出怜爱来。
她无力捂脸,自己刚刚面对黎靖炜时的心理变化,重新在脑海里划过。
现在回想在牧马山别墅区的道路上,自己的冲动行径实在幼稚得令人发笑。
唐绵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是致命的。
自己对黎靖炜说的那种女人,怕就是那种惹是生非的蠢女人吧。
她陷入深深的懊恼和自责。
唐绵自己就是一个法律工作者,她怎会不懂?
这种一时冲动未考虑后果的行为,可能会把自己陷入无端风险。
说不定还会引发一系列的负面影响,很有可能给黎靖炜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切但凡有一件发生,都和她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她想到今晚黎靖炜带着红血丝的眼睛。
他的疲惫她想分担,但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自己的心又下沉几分。
顾不得其他,已经犯下这样没有回头路的错误,唐绵只得想办法解决,去面对。
唐绵的脑子飞速运转,但是毫无头绪。
她一个人在家,卧室的舒适感让人实在呆不下去,只得到书房点上烟,一支又一支地不停,想法却是堵在胸口,舒展不出来。
思绪杂乱,在书房里打开刘女士电脑的那个深夜的恐惧,再次浮现出来。
她又走出去,来到客厅,围着这房子转圈圈。
厨房里,今天傍晚的银耳汤,还在砂锅里,没有动。
仍旧是温热的。
接近年底了,刘女士比以往更加忙碌,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两人都不常在家,自然见面不多。
对于上个礼拜失而复得的丁丁妹儿,刘女士在事发的第二天就只是问了唐绵一句哪儿找回来的?
唐绵隐瞒了黎靖炜那部分,只说捡到狗的是宠物店客人,看到消息后大晚上就把狗送过来。
那天饭后,刘女士带着丁丁妹儿出去遛弯儿。
唐绵看得出来,表面上的刘女士看起来总是冷冷淡淡的,但对于陪伴多年的人事物,总是带着不一样的感情。
再过了一天,也就是她回香港的头一天,母女两人牵着丁丁妹儿散了步回家,她到卧室简单收拾第二天的行李。
她看到了衣柜里的那件西装外套。
将那件衣服拿出来摊在床上,她站在旁边,只是盯着它发呆。
当房被敲响时,唐绵几乎下意识的,把西装塞进了衣橱里。
刚合上橱,刘女士已经推门进来。
唐绵转身转得有些急,动作局促又显得心虚,见刘女士瞥了眼衣柜,眼神带着质疑。
她故作镇定地主动解释:“听说香港这两天有点冷,我准备带两件厚点的衣服。”
唐绵看见自己母亲撇撇嘴,有点儿不相信,却没继续追问,眼睛一斜,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当天去第二天就回,该拿啥子直接就决定!不要一天在屋头东摸一哈,西看一哈!摸东摸西的耽误时间,可能也要误事情哈?”
她当时心里一紧,想要再次解释,刘女士将话题转回来,已带着点儿关心:“再说,东西带多了不嫌麻烦?”
幸好,自己母亲的性格再强势也只是念了两句,还不至于随便翻看她的东西。
刘女士没忘进房间的目的:“田阿姨说煮了点儿银耳汤,问你是直接喝还是加牛奶?”
“直接喝吧。”
“嗯,我马上还要去公司。你等哈自己记到,东西在砂锅头,要舀来喝哈!这两天有点儿干,还是要喝点这些东西。”
唐绵点头,收下母亲的关心。
等到刘女士出去,她重新打开衣橱。
唐绵再次望向挂在两件女装中间的西装,心里一番天人交战,最后的最后,还是没将它收起来压箱底。
时间很晚了,“嗡嗡”的震动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也拉回了唐绵的思绪。
她回到书房接起电话,来电是刘女士,对方第二天会回蓉。
刘女士用带着疲惫还有些沙哑的声音,提醒唐绵别忘了明天到银芭吃午餐,说有事要谈。
银芭是青城后山的一家高尔夫会所。
对于刘女士说的这个午餐,唐绵之前已经拒绝过一次。
此刻的心里仍旧有千丝万绪,她想起上次在懋山湖那顿不知所以、没有进入正题的聚餐,也想到李谢安明的眼神与语气,以及自己当时的复杂心情。那次之后,她对刘女士用那种语气提到的饭局,潜意识里觉得恐怖。
看着书桌上被自己画得五颜六色的文件,还是坚定拒绝。
听到她的回答,唐绵能感觉到自己母亲在电话那边点上了一支烟,再次开口时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非常冷清,也很强势,不像是在对女儿说话:“我电脑最近有些扯拐哈,其中涉及好些部分要咨询律师,公司法务去上海驻场了,我还想家里有人懂,可以当面向你咨询呢。”
唐绵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在这边甚至可以想象对方的表情。
刚刚的反思与回忆,都还未散去,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其实,唐绵觉得对方应该是早就抓到自己在那电脑上做手脚的痕迹,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提罢了。
之前那句在卧室里的话,现在想来,似乎也是意有所指。
现在,话里话外的威胁,她不可能听不懂。
唐绵弹弹烟灰,没开腔,算是用沉默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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