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扶着惜春从楼上下来,会合几个家丁护院一起到了柜台前面。
胖胖的掌柜笑眯眯的问候着她,“邵姑娘这就回家了,小老儿在此祝您一帆风顺。承蒙您惠顾,三天的银钱,一共是十两八文,把零头给您抹了,十两银子就够了”。
一个护院从褡裢里面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掌柜的,“我们的马和骡子喂了吗?”
“喂了,喂了,喂的饱饱的,上好的草料,小哥要是不信,可以去摸摸那些牲口的肚子。我们客栈在这条街上开了五十多年,靠的就是这份信誉。大狗子,去,把客官们的马和骡子牵出来,对了,马车也拉出来,套好了,送客官走。”
马车里面坐了四个人。一个婆子,两个丫鬟,一个姑娘。外面还有一个车夫赶着马车,剩下四五个家丁护院们,要么骑在马上,要么骑在骡子上,背着行李,押着一车礼物,往城门口那边去。
被守门的官吏拦下来,“干什么的?里面都些什么人?”
一个护院下了骡子,往带头的那个人手里塞了一小块碎银子,“官爷,我们这是护送着我们家小姐回乡了,我们可是朝廷命官的家眷,车里的小姐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可经不起诸位官爷们搜检。”
带头的那个人麻溜的把银子塞到自己的袖袋里面。斜着眼睛看着人,“冒充官员家眷,可是要治罪的。”
“官爷,我们这边有官凭路引,我们这姑娘可是嫡出的姑娘,两个月前去拜访嫡亲的舅舅,如今回家呢。”
领头的人检查了一下,果然是真的,不放心的让一个婆子上车看看。自己斜着眼睛问,“外甥女要走,亲娘舅不来送送?”
“官爷,请看我们路引,我们舅爷不在京城当官,是口外的武官,我们这是路过京城,采买些东西带家里去。”
婆子下车,对着领头的人点点头,领头的人把路引还给护院,“你们家大人也真放心,就让你们几个人护送姑娘出来了,行了,麻溜的走吧”。
马车出了城门,接着往下搜检,城门口一片哭嚎之声。凡是贩夫走卒,都被严加拷问。
这个时候城门口也用不着让婆子们出马,领头的人悠哉悠哉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个时候也是油水最多的时候,就像刚才过去的那辆马车,上好的雪花银,一小块够这几天的酒钱。
婆子端了一碗水,递给领头的人,“大人今天只让搜检女子,可是哪家的女子犯了事儿,要出城不成?也不给一张画像,就是从咱们眼皮子底下走了,咱们也不知道。”
领头的人心情好,就不介意多说一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被偷了,所以上面才打了招呼下来,凡是被挟持的人,生病的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人,咱们通通要注意。”
“丢人,丢人呐,”史太君坐在榻上哭了起来,“祖宗靠什么发家的,到了你们跟前,别说守城了,连家都守不好。”
贾赦和贾政两个人唯唯诺诺,被老娘骂的不敢还口,贾珍这会儿心情才真正是五味杂陈。
第一妹妹丢了,第二府库被盗了。
特别是库房被盗的一件事情,真正的是从他身上挖了一块肉下来。他们家不像荣国府这边,荣国府这边经过几位管家奶奶管家之后,家里面变得一贫如洗。而宁国府向来是他说一不二的地方。库房里面贵重的东西有不少,金银也放了很多,那贼偷一样也没给他剩下来,搬得干干净净,里面都能跑老鼠。
“老太太先别伤心,儿子已经去报官了。”贾赦小心的说,“就是外甥女婿前两天带着外甥女儿去江南了,不过接手这事儿的也是他的人,必然不会声张。”
“蠢货,”史太君骂了出来,“顺天府上门,就是他们不说,别人也会打听,丢了些钱财是小事,丢了一个姑娘,你让家里面的姑娘们以后怎么做人。”
这里面最生气的不是损失最大贾珍,也不是装模作样的贾赦,反而是贾政。
就像是太君说的那样,钱财是身外之物,名声那可是比命都重要的东西。
四姑娘丢了,要是传出什么难听话,家里的三姑娘怎么办?
贾赦在一边像滚刀肉一样不在乎,“老太太,咱们家有两个娘娘,谁敢说闲话。”
是太君气的差点翻了白眼,“滚,别在我跟前。”
看她实在生气,贾宝玉终于干了一件事儿,不在那边干站着。他拉着贾赦,出了上房,在走廊前面眼泪滴滴嗒嗒的,“大老爷,您说四妹妹如今在何处?”
贾赦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如果说这个家里面有谁真心为四姑娘的安危担心。那也只有贾宝玉一个人,尽管很多时候,贾赦觉得贾老二那人就该千刀万剐,但他一直都恨不起来贾宝玉。
而且在贾家人眼里,贾宝玉一直是那个天真无邪善良可爱的小孩子。哪怕他现在当了爹,屡次让大家失望。但是家里面的人总是没办法厌烦他。
“放心吧宝玉,没准儿四姑娘会有一番奇遇呢。”
贾宝玉被这句话安慰到了,哭的没有刚才那么凶了。
“四妹妹前些日子闹着要出家,说不定她找一出名山,已经落发出家,得偿所愿了。他日,老太太不在了,我也找一处名山大川,与青灯古佛相伴,脱离这十丈红尘,寻一个大解脱,大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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