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翊然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父亲:“父亲,您变了许多。”
崔元放下帘子,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仔细地讲给崔翊然听。崔翊然思索片刻道:“我倒觉得陛下和太子殿下将您下狱是为了保护您。”
崔元愣了:“此话怎讲?”
崔翊然道:“太子妃中毒一案既牵扯了太子妃又牵扯了您,您想想,幕后主谋既然能同时在王府和相府埋下眼线,未必就不会直接将您谋害,这样您可就是‘畏罪自尽’了。”
崔元听得心惊,冷汗漱漱而下:“你快命车夫改道,为父要进宫叩谢陛下和太子殿下。”
崔翊然拉住父亲:“您不能把晦气带进宫啊。”
崔元一时情急,忘了自己刚从天牢里出来,他决定回府沐浴一番再进宫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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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崔元将之前崔翊然讲的话告诉昭明帝,老泪纵横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又赌咒发誓,说经此劫难,自己日后一定痛改前非。
崔元走后,宗政泓摸下巴:“这崔翊然倒是与他的糊涂爹完全不同。”
昭明帝看出了他的惜才之心:“那便将他调回京,索性他年纪轻,先放去户部磨炼磨炼。”
昭明帝摸了摸儿子的头:“东宫辅臣朕都交给你亲自选人,你也长大了。”
宗政泓皱眉道:“儿臣怎么听着这话不吉利呢。”
昭明帝叹息一声:“朕也想早点退位啊,然后带着简皇贵妃游山玩水,尝遍各地美食。”
宗政泓挑眉,都说子肖父,看来老三那个性子也是随了父皇。
之后,昭明帝看了崔翊然呈上的述职折子,很是满意,便正式下旨将他调到了户部。崔元瞧着崔翊然手中的圣旨良久,叹息一声。次日他便向昭明帝上书,请求辞官,昭明帝不准。
崔元再次上书,昭明帝仍是不准。君臣如此推拉了五次,昭明帝方准了崔元辞官的请求。
朝堂之上的动荡自此拉开序幕。
宫里的漪兰轩有一座很大的戏台,宗政泓宣了一帮杂耍班入宫,为傅白蔹表演杂耍。
傅白蔹特别喜欢,赏了杂耍班许多金银,杂耍班的女孩子们还得到了内侍省所制的钗环首饰,一个个激动得眼泪汪汪的。
次日,昭明帝拖家带口也来凑热闹了,简皇贵妃林妃丽昭仪齐昭容等妃嫔带着三位公主将整个漪兰轩占了一半。
宗政泓冲傅白蔹笑:“我进宫便是造福众人。”
坐在他前边的昭明帝转回头瞪了他一眼,宗政泓笑了笑,索性第三日将他和傅白蔹的亲朋尽数邀入宫中。昭明帝不理他,任他祸祸这个皇宫。
整个漪兰轩坐满了年轻的公子小姐,杂耍班这两日得到了够他们用一辈子的赏赐,表演得非常卖力。
傅白蔹吃了一口点心,放回碟子里端起茶杯准备喝一口茶,宗政泓眼疾手快地拈起她放下的那块点心吞下肚。
傅白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呢?
宗政泓挑眉:大家都看戏呢,谁管我做什么。
绯红慢慢爬上傅白蔹的耳朵。
杂耍班表演结束,傅白蔹带着林锦魏初沅去九华殿小坐。
林锦兴奋地环顾四周:“东宫这么大啊。”
傅白蔹歪在美人榻上不动了:“那不然呢?”
魏初沅坐得板正:“大妹妹,今日景王殿下为何没来?”
傅白蔹瞪大眼,林锦知她想问什么:“别问,问就是你哥哥非要让阿沅改口,这还没进门呢,啧。”
魏初沅仍旧坐得板正,耳朵却悄悄红了。傅白蔹怕未来嫂嫂尴尬,连忙回答道:“昨日简皇贵妃娘娘感染了风寒,二皇弟为他母妃侍疾去了。”
魏初沅点点头:“方才宣小姐如此问我,等我回府便托人告知她。”
林锦惆怅地托着头:“我父亲近日给我相看人家呢。”
傅白蔹瞬间坐直身子,眸子亮晶晶的:“哪家的公子啊?”
林锦用团扇遮住脸不说话,魏初沅开口道:“说的是安郡王府世子宗政鹏。”
傅白蔹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宗政鹏挺好的,样貌俊美,人也赤诚。”
林锦一拍桌子,把外间打盹的拢雾都吓醒了:“好什么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傅公子那样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宗政鹏就一胸无点墨的大傻子!”
傅白蔹与魏初沅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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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穿着夜行衣的隐卫悄悄窜上墙头,又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里。
院子里,有人在等他。
“告诉你主子,那些人的嘴就要被撬开了。”
转眼天明。
十月最后一天,采石场的犯人们发生大规模□□,东、西、南、北、中五城兵马司尽数前去采石场镇压暴动,全军覆没在雷火弹之下。
与此同时,林相进宫行刺皇上,太子挡刀,生死不明。
林氏所有族人尽数下狱。
林相被单独关押,身上戴着沉重的镣铐。工部尚书曾经受过林相的恩惠,他来探望林相:“林相,您为何谋反?”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林相冷笑道:“不要叫老夫‘林相’!一马不鞴双鞍,忠臣不事二主,老夫是庆贤帝的吏部尚书林远吉。”
工部尚书叹息:“可当今天子是定天下,让百姓安定的明君啊!”
林相啐了一口:“逼宫篡位的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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