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沉睡中的陆明悦,太傅觉得有点不对劲,唤阿蛮上前询问:“你家小姐每次驱使完蛊虫后都会如此疲倦吗?”
阿蛮照实回答:“驱使差魂荧对其他修习蛊术之人来说十分消耗体力,可我家小姐不同,放以前就是信手拈来。保证让那个色胚王子乖乖放我们离去,还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里,阿蛮狠狠地哼了一声,“小姐如今这样,全都拜那位罗尚姬所赐,她逼迫小姐交出养在身子里七年的蛊王,蛊王离体,对小姐伤害巨大,从南疆到北朝的路上,小姐有大半时间都在昏睡。”
魏宁侯看向床上憔悴的美人,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圣女,在遇到他之前,都有过什么样的经历?
“既然住进了太傅府,本候自当尽地主之谊,为陆姑娘寻得良医调理身体。”
陆明悦这一觉醒来,时近黄昏,看到自己肩膀上的血迹,微微一愣,莫非她睡着的时候一直被太傅抱在怀里?太傅的伤会不会被她压得更加严重?
思虑间,她听到客厅隐隐传来的吵闹声。
“也不知道你是从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丫头,姑娘的梳妆匣子是你能够随便碰的吗?”南枝尖锐的声音传来。
“我是要把姑娘托付我兑换的银子放进去,怎么往里塞钱还被你当贼似的撵。”阿蛮瓮声瓮气地说。
“什么我我我,在姑娘房里都要自称奴婢,进府前没有嬷嬷教你规矩吗?”
“你又不是我的主子,我为何要在你跟前自称奴婢?”
“你你!.....”
陆明悦哑然失笑,真倒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屋不容俩碎嘴。难得伶牙俐齿的南枝被一根筋的阿蛮怼得哑口无言。
甘棠拉过气鼓鼓的南枝到一旁,在她耳边把刚刚张管家对自己描绘阿蛮是如何一招甩飞常隐的事重复给她听。
南枝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悻悻地瞥了正在收拾衣服的阿蛮,内心哀嚎温婉可人的陆姑娘身边怎么会有这种粗野的丫鬟。
阿蛮见陆明悦醒了,开心地坐到她身边,端起一碗汤水说:“小姐快喝了这碗汤补补身子,方才我在小厨房里见到那棵参子都快成精了,光须子就比阿蛮的手指粗。”
阿蛮边说边比划,逗得陆明悦咯咯笑了起来。她接过汤水慢慢饮尽,放下碗盏后语重心长地对阿蛮说:“我在太傅府只是个挂名画师,你以后要收收性子。南枝心直口快,并无坏心。你我在此的一言一行,皆会被告知太傅,所以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
阿蛮点点头,扭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凑到陆明悦身前,悄悄地问:“那咱们何时从这里出去?”
陆明悦又低头看了看肩上的血迹,思忖片刻对阿蛮说:“既来之则安之,我会找机会和太傅辞别,阿蛮,你身上可有带着夏枯膏?。”
“小姐你受伤了?方才阿蛮检查过了,小姐肩膀无碍,衣服上都是太傅的血。”阿蛮说完词话后突然恍然大悟:“小姐可是要给太傅送去?不是阿蛮多嘴,您看太傅家里的人参都比南疆的树根粗,想必看不上咱们的药膏。”
“太傅好歹是你我的救命恩人,咱们总要有所表示。快去,把药交给甘棠,说是我让你送的。”
阿蛮走后,陆明悦才觉得心里踏实点。她并不想和太傅有过多的牵连,待南疆之事情了结,她和太傅大人也应桥归桥,路归路,各走一方。
只可惜陆明悦想的简单,刚刚用完晚膳,就见张忠急慌慌地走进屋,对她行了一礼道:“太傅大人收到陆姑娘送去的药膏,可不知道怎样使用,差老奴过来问一问姑娘。”
陆明悦很想问上张忠一句:太傅家的金创药是都用来买参了吗?怎么唯独看上了她送去的一盒?
无奈心中如何腹诽,脸上还是端得平静,她细声细语对张忠说:“此药是止血消炎的夏枯膏,在南疆药铺里随处可见,让太傅大人外敷即可。”
张忠闻言登时摆出来苦瓜脸道:“老奴从未去过南疆,怕是用不准药量,可否辛苦陆姑娘亲自走一趟?”
陆明悦望了一眼窗外,假装不明所以地问阿蛮:“此时已是什么时辰了?”
阿蛮声如洪钟答:“回小姐,戌时已经过半,放在常人家正是沐浴后上塌的好时辰。”
张忠见主仆二人对答如流,明摆着是不想走这一趟了,他想起方才太傅大人握着药膏久久不撒手的模样,决定舍下自己的这张脸皮。
“呜呜呜,太傅大人此去西番本就添了不少伤,御医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太傅静养一段时日,否则会影响以后的健康,如今旧伤未去,新伤又增,奴才看着都心疼,呜呜呜...”
张忠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又道:“太傅今日放下陆姑娘,回头就交代奴才进宫去寻珍珠蚕,可惜这虫子娇贵,找到的时候就只剩下十只,若是不够用,奴才这就命人快马加鞭赶赴南洋买上几筐。”
“不必劳烦张管家,珍珠蚕在适宜的环境里会繁殖得极快。”
陆明悦看向木盒里十只扭动的白胖蚕虫,盒子下还压着地契,铺契。
太傅果然擅长闪电战,常常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只得被他牵着鼻子走。
“劳烦张管家稍坐片刻,小女换套衣裙便来。”
天气虽然闷热,陆明悦还是换下了清爽的对襟沙裙,穿上交领襦裙走出屏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