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群流寇是太傅叫人假扮的!
几年血淋淋地宫变还历历在目, 只是当时的魏宁侯羽翼未满,打着斩昏君立新帝的封号安抚众位藩王和白家。莫非太傅现在觉得时机已然成熟, 准备自立为王。
想到方才那群流寇们口中喊着:“周氏王朝灭矣”, 众臣们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白家会作何举动?白侍郎还在京内, 是否就是为了提防太傅,那他们这群臣子又该如何站队?
当下,又有几位御史顺着白左丞的话问向太傅, 为何驻守在霸州的魏家军会在此出现?
魏宁侯凤眼微眯,接过常隐递来的帕子细细地擦拭龙渊剑上的血迹, 待把眼前众臣的反应尽收眼底, 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白左相安的什么心, 竟敢开口诅咒圣上?”
白克鹏闻言瞳孔微闪, 阴测测地问:“太傅的意思是皇上现下无恙?可否让老臣们叩见圣上。”
魏宁侯挥挥手,马总管扶着一位身穿兵服的瘦弱男子走上前来,众人伸头看去,还真的是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接连扑地,谢天谢地,还好皇上还活着,他们不用在今日做出抉择,是否要为了守护周氏皇族和魏太傅决裂。
不过在以后呢?朝中有数位向来中立的臣子们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皇上您...怎么穿上了兵服?”有几位老臣疑惑地问。
“朕今日和太傅对弈到到深夜,就在太傅帐内歇下。刚刚流寇把太傅的幄帐围得严实,太傅便让朕脱下龙袍,换上兵服趁乱冲出重围。”文轩帝眼内布满血丝,像是一夜未眠的模样。
“那流寇他们挟持的....”
“小德子和朕身形相仿,太傅让他穿上朕的龙袍吸引流寇们的注意。”
文轩帝提到此事仍是心有余悸,要不是今日太傅早有准备,让他换上兵服偷偷从帐内提前溜走,怕是被挂在杆上示众的尸体就是自己了。
想到如此,文轩帝的声音不免带了几分真情,哽咽道:“太傅为了朕以身犯险,冲出帐外和贼人们搏斗,却不知有没有受伤?朕此生得此良师,实乃三生有幸!”
众臣汗颜,方才他们还猜想魏宁侯是不是要在今晚莫权篡位,现下看到皇帝悲痛的模样,不禁为自己的疑心深感愧疚。
“可是魏家军无旨出兵乃是事实,若不严惩,以后恐生祸乱,还望皇上和白左相三思,对魏太傅手中的统兵权和调兵权加强监管,臣启奏,不如设置监军司于....。” 中书省严侍郎趁机进言。
“倘若魏家军今日没有前来,怕是严侍郎已经没命在此口若悬河。”兵部尚书忍不住出言嘲讽。
很快,众位大臣便把这横尸遍野的营地当成是金銮殿,据理力争起来。
“我看严侍郎就是被农夫捂醒的毒蛇,大难不死,却要恩将仇报。”
“裴尚书休要血口喷人,老臣亦是为了太傅考虑,今日我们侥幸存活,若是我们都遭到不测,魏家军无令出兵,即便最后打退了贼寇,也只会让太傅遭致外人怀疑。”
“太傅大人有何可疑?”
“裴尚书就不担心朝中之人会怀疑是太傅借秋猎的机会铲除异己,而魏家军则是前来善后。”
“我看只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才会如此揣测!”
“你...老夫劝你不要感情用事,若是不解释清楚魏家军为何无令出兵,恐有损太傅清誉。”
“众位卿家!”魏宁侯冷冷出声,群臣顿时噤声。
“严侍郎担忧的无非是两点,一是本候有无和流寇勾结,二是魏家军无令出兵之事。”
“臣正是此意。”严侍郎不知为何,总觉得太傅大人语气淡然,仿若早就有了对策。
魏宁侯吩咐常隐拖来几个流寇的尸体,常隐在众人面前扒开流寇的衣服,用手指向尸体背后结痂的伤口道:“众位大人们请看,这几人背后相同的位置均有点青,虽然已经被人故意破坏,但仍可见是个动物的图案。”
“是胡人!”鸿胪司的卢长官经常和邻国的胡人打交道,一下就猜到了流寇们的身份。“胡人善用弯刀,后背刺有狼头纹身。我方才在帐外看到这群流寇手持弯刀和大内侍卫搏杀。”
“可是每个流寇身上都有点青?”太傅问常隐。
“奴才和马将军挨个查过,约有半数的流寇身上有点青,并且这些人使用的武器均是弯刀。”
有人和胡人勾结行刺皇上!这个答案仿若在众臣中脚边扔下了一枚火雷,炸的他们鸦雀无声,内心亦是泛起惊涛骇浪。
“马将军”,魏宁侯看向他麾下的马承才问道:“你今日为何会领兵途径此地?”
“回禀太傅,末将率领的部队按照调令本应从霸州出行前往南疆,可是刚出行一日便遇到了滑石封路,只好绕路到此地,末将已经按规定向门右相和军机大臣上报此事,文书现应到了门右相手中。”
听闻马将军的解释,严侍郎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内心已知,今夜的这场对决他们一败涂地,精心策划的突袭非但未能伤及魏宁侯半分,还凭空做了嫁衣,给太傅落了个忠臣救驾的美名。
马将军还在解释。“我军今夜驻扎在离此不远的山头,半夜突然听闻喊杀声,借着地势发现原是有流寇闯进皇上所在的营地,于是急忙赶来救驾。末将来迟,让皇上受了惊吓,还请皇上和太傅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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