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些。”白玉堂对江临的这副作态很是不爽,一旁的展昭却觉得似有一层迷雾被从眼前拨开,即将要豁然开朗。
展昭道:“难道说,江少丞和伙计们看到的上吊人影,并不是在彭掌柜的房间里?”
白玉堂闻言,第一时间想说“怎么可能”,却又顿住了话头。
他重新走出房间,看着门外几乎一模一样装潢的屋子,道:“嚯,除了你们掌柜的门前有个花架子,这木门全都连成一片,看起来还真是一模一样。”
白玉堂看向那小伙计道:“你来这店里不久,难道真是靠花架子认房间?”
小王又要涌出泪来,结巴道:“是是,但但草民真真没杀杀杀……”
江临向那小伙计连连点头,用肯定扫除对方的担忧后才道:“这花架就似咱们在吃人胡同里看到的土地像一样,很容易就能让人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定是彭掌柜的房间。”
“小王对店里并不熟悉,他们当时的注意力又皆被屋内上吊的人影吸引,即使对酒馆更为熟悉的老伙计发现了什么不妥,再撞开门时发现彭掌柜真的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死了,脑海中错误的记忆就会被再次强化,就把之前的那些违和之处抹除。”
“能说明这一点的证据是,门口的花架好端端地却被人撞倒。在下猜测是凶手将花架挪回原位时,摆放的位置稍稍出现了偏差所致。而有条件能够营造这一假象的凶手……”
“必然是住在死者房间两边的客人之一!”白玉堂抢先道。
见江临颔首,谢龄立刻道:“那下官即刻便把两边的住客带回大理寺审问……”
“只用带回一个人就够了。”江临说。
谢龄惊喜道:“少丞您已经从两人中锁定出真凶了吗?”
江临朝他微微一笑道:“你想一想,咱们从长街那边过来时,为何能看见那个人影?提示一下,与方位和阴影有关。”
“咱们能看见那人烛火中的身影,是因为平安酒馆恰巧被临近房屋的阴影所覆盖,而当时只有人影所在的房间点了烛火,又恰巧在影子的边缘部位……”谢龄伸手在空中划了两下,喃喃着“东西南北”,却半晌没辨出方位来。
白玉堂一听江临是靠比自己多出的目击证据锁定的凶手,心中很是不爽。他催促道:“行了,就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吧。”
江临道:“窗户偏南,我们来时已是黄昏,天光在西,被阴影覆盖的房间应该更靠东面。”
展昭有些明白过来,谢龄却被他这一套方位词绕得晕头转向。
江临只好换了种简单的方式解释道:“如果要解释得简单一些,西边的房间恰巧都被夕阳盖着,即便室内点了烛火,也不会被他们轻易捕捉到。而且当时酒馆被阴影覆盖的那半边里,只有一个房间燃了烛火,若那书生真如他所说在屋中看书,又怎么可能不点灯呢?”
展昭觉得江临的推理很是严谨,又道:“有些道理。但住在东面的这个考生身子瘦削,如何才能模仿成彭掌柜那副大腹便便的模样呢?”
江临笑着道:“不知展大哥有没有注意到,在下看到人影时是在两三条街外,而我们赶至酒馆时,伙计们才刚刚发现彭掌柜上吊。这之间,可是有着片刻的时间差的。”
展昭恍然道:“江少丞的意思是……”
江临用扇子指向放在屋中的大箱子,沉声道:“不如教那个考生把这个箱子打开来看看,或许就能知道他是如何模仿彭掌柜的身影了。”
第20章 曾与此翁邻
20曾与此翁邻
平安酒馆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围了起来,被白玉堂赶到楼下读书的考生又被捕快们“请”回了楼上。
考生被按着跪在了地上。
他的几个箱子已经被人强行打开。里面赫然是木头雕成的四肢和身体,其上打了好几处孔,只要用绳索串在一起,便能组成一个与彭掌柜身形十分相似的人偶。
白玉堂看到这箱子里的东西便明白过来,这样的手法就注定了住在西边的农民无法作案。毕竟人家那儿可没有装这些假人的大箱子。
除了人偶之外,箱子里还装着一个挖土用的铁锹。谢龄已让人检查过,上面沾着的泥土和后院马厩里的一致,想来那条细犬也是那考生埋的。
白玉堂还在纠结江临说过的时间差一事,江临便向他解释道:“凶手不可能自己亲自演上吊给人看,所以当时我与谢判官在两三条街外看到的场景,其实是凶手正将绳索甩上房梁的样子。”
“中间凶手要等待伙计的到来,隔了一会儿才将穿着衣服的木头模型吊了起来。随后凶手只需要拉动绳索,便能模拟出人窒息濒死时抽搐颤抖的模样,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一旁的蜡烛熄灭。”
连时间线都能串联得如此严密,展昭不禁学着江临之前那样轻抚了两下的掌。
白玉堂挑眉道:“我原还奇怪为何彭掌柜要披着头发上吊,原来是用了假人儿不好调发型啊。”
证据确凿,考生的脸上写满了麻木,明显是不打算再进行任何的挣扎与解释了。
他的作案手法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可惜时间不巧,遇到的责官又恰好是江临,对这些推理作品里的常规操作再熟悉不过。
但是考生也没有别的选择。自展昭几人第一次出现在平安酒馆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法确认,对方究竟是查到了自己头上,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偶然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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