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魏恒所言不假,那便是路平在逃亡路上找到的!”
文卿不知他口中冒出的这两个名字是何许人也,但也不会打断已然陷入沉思的江临。
江临脑内一片风暴。
他之前只当这月华明珠与夜明珠区别不大,没想到其背后还有个厉害的玄武战车?
若能将这遗失的战车再度寻回,为大宋所用,或许能对北方虎视眈眈的夏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呢?
江临的目光立即锁定挂在墙上的宋国地图,迅速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信息一一排列其上。
路平,襄州兰滨人士,数年前发配至永州,半道沿水路逃走,寻到了月华明珠……
水路、水脉,江临忽地灵光一闪。
他大声道:“师兄,你之前说过,‘鼍龙万岁,蜕壳成龙’,他可是在水中化的形?”
“这是自然。”文卿道,“可是有了什么头绪?”
江临试图回忆,却总有些细节记不清晰,只道:“还需再确认一番才行。不过我想问问,若能寻回玄武战车,师兄可愿将之交与朝廷所用?”
江临心中对此有些担忧。
毕竟文卿已是出尘之人,不为世俗纷争所扰,秘宝由他家世代守护,官府偏偏又在他家的灭门案上无甚帮助……
若是换了某些心理扭曲之人,定要骂官府无能、世道不公。
文卿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想,道:“若能找到,能为朝廷所用,也是它的缘。”
江临弯了眼睛,道:“一定有缘。我就喜欢师兄这样,不会斤斤计较,又深明大义的修道之人!”
文卿轻轻摇了摇头道:“当年灭门之事,我不会责怪官府。毕竟若非你我亲眼见过那杀人者,恐怕也难知道那幕后黑手是踏雪堂的人……”
“踏雪堂?!”
听到这个名字,江临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了。
但他旋即便明白过来——难怪那个踏雪堂的杀手曾对他说过一句“又是你”,他们果然是打过照面的!
文卿看出江临神色有变,拧眉道:“你可是又遇见他们了?”
江临点头道:“我最近处理的两桩案子都与踏雪堂的一个杀手有关,他或许认出我来了……”
“应该不会。你当年行走江湖都戴着一张面具,从不以真名示人,踏雪堂的人轻易应认不出你才是。而且,如果他们是因当年的事找上你的话……你或许早死几百次了。”文卿的视线落在江临脸上,缓缓道,“毕竟,是你砍断了那人的右臂呢。”
这话教江临背后发寒。
右臂?……认识他的那个杀手不就只用左手?
要按原主的命来算,他可不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吗?
但确实,原主身上的武功自江临穿来后可谓基本全废,若踏雪堂的人真想要他的命,发现他没死,还不得让他再死上几次吗?
但想起那杀手对自己所说的话……难得文卿算是知情人士,江临也不隐瞒了,直接道:“可有个杀手曾对我说过一句‘又是你’……师兄你可还记得咱们当年遇到的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吗?”
“我遇到的杀手身量与我差不多,惯使左手,戴人·皮面具或是银质面具,白玉堂还说他脸上有红印还是红线来着……”
江临还想回忆更多的细节,却见文卿放于锦盒之上的指尖因用力而泛起一片白色,眼底也荡起一片恨意。
他喃喃道:“是他,是叶逢秋,他回来了……”
文卿猛地抬头,向江临道:“立刻马上推掉你现在正在查的这个案子,不要再产生任何与他接触的机会了……绝不能让他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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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卿的神情向来淡漠,是以他如此急剧的反应当真引起了江临满满的危机感。
江临也知此事事关重大,但还没待他找到个合适的理由全身而退,傅毅那边便给他发下来了一道命令。
江临将那命令反复看了几遍,确认了其大意是要他在晋升考试之前,暂时担任统一复习的辅官,不便再参与旁的事务。
这不仅意味着裴侍郎的这桩案子被撤换了一位推官,江临没有了参与其中的机会,再看那辅官的职责,江临竟是要在晋升大考的复习中,充当一个类似助教的角色。
江临一时不知自己该喜还是悲。
而恰巧,与他一起参与管理统一复习的还有司马光。
司马光并不需要参加考试。这是他在去往国子学当博士前,用来过渡的一份闲差,所以他很高兴能与江临一起共事。
但见江临一副愁容不展的样子,司马光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裴侍郎案的进展,便宽慰道:“白石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那案子后续的走向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完全把握的。”
“裴府既然能找到办法控制推官的调动,自然不会轻易被此案扳倒,你再参与下去只怕自身难保。若白石兄当真关心它的发展,君实可帮你打听后续的消息,但你还是不要为它忧心了。”
“多谢君实的开解,但其实在下并不是在忧心这桩案子……”江临苦笑。
他明明是在担心这个辅官的差事啊!
……看来只能靠充当司马光这个大佬的腿部挂件来苟过这几天了。
但还没等江临吹起司马光的彩虹屁,司马光却捧起了他:“好了,不提那桩案子。一直听闻白石兄对于大宋律法十分熟悉,此次考前复习需要我们来拆讲法条,在下还等着多听听白石兄你的独到见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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