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富弼给自己送来的那些礼物来看,宋在这次谈判中,应该为辽国设下了许多不能公开的条文。原本辽国会与同在北方的藩政势力进行私下的贸易往来,但是在知道有夏人试图挑拨两国关系的情况下,李元昊那边必然会和辽国生出一些说不清楚的龃龉。这时宋辽之间互通了贸易,不仅能给两国都带来一笔新的收入,也能削弱夏的势力。
哪怕辽国只是少给叛军提供一些战火或武器,对于大宋击败李元昊所带领的叛军来说也都是有好处的。
不过白玉堂明显不觉得送钱是什么占便宜的事情,颇烦闷地道:“行了不说那些了。你不是说今天要请我们来看一出好戏么,特意选在了我头回见到你的戏院里,这得是什么样的一出戏啊?”
他们所来的戏馆子便是当初薛清亲戚手里的那家,只不过随着薛清被贬,如今这馆子已经被首富彭家给购走了,整体的装潢都高档了许多,焚香也是从西域那边新进过来的。
台上表演的人也不是戏犬的覃错,而是近来最是出名的一家戏班子。
江临只抬手把展昭和白玉堂往上座上请:“二位且先耐心观看便是。”
江临要请他们看的这出好戏,当然是要引出那个在背后试探自己身份的人。
自从跟师兄和师父聊过之后,江临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一些新的认知。
他从前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现代社会的人,无故穿越进了书中,以后世的角度在看前世的世界。
但是,在他师父的启发下,他发觉自己所“穿越”的两个世界的时间线并非一定是线性的,也有可能是跳跃式的,甚至有可能是从“后”往“前”的。
具体来说,就是他以为自己是穿越进了一本古时候的书里,在经历“以前”发生的事情,但这个世界的逻辑有可能是在他“之后”的世界中被创造出来的,比他原本所在的世界还要更新一些。
而有了“少昊遗书”的设定后,江临更是不会随意揣度这个世界的由来。而面对觊觎着他手中秘宝的人,他自然也要尽快查出。
白玉堂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半带怀念地感叹道:“上次被戏引出来的是我,不知道这次,你会能引来什么样的大人物。”
江临笑了笑,说:“应该不会有比五爷更厉害的人物了。”
“那是当然。”
白玉堂志得意满地敲了敲手指,展昭淡笑着,被其他看客的叫好声吸引着看向了下方的戏台。
只见一群站在台上的花腔班子正舞刀弄枪,咿呀咿呀地演着破军的戏码,还从后台搬出了一架由木板搭成的巨型战车。
那战车被刷成了黑底金漆,看起来十分威风——白玉堂却对它再熟悉不过,毕竟那图纸他曾看过无数遍,复刻的模型也是他带着人亲手打造出来的。
他当即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江临道:“这些班子是如何知道了玄武战车的事情?”
纵然玄武战车威力极猛、名声在外,但听那戏班子都唱到是京中一位风流俊逸的少年郎把这件宝物历经万险给寻了回来,又根据图纸复刻出了许多件,白玉堂当即有些不高兴地说:“姓江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呀?不仅买通人家戏班子说自己是什么风流少年,还要说这战车是你复刻出来的?当五爷我是死了不成?!”
江临一摇扇子,哈哈笑道:“所以五爷你听了这戏,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夸耀太过!我就算不知道这戏中唱的少年郎是你,也得觉得这人是个狂妄自大、骄傲自满之徒!”白玉堂说着,向展昭比了个眼色以寻求认同,“听说这出戏已经唱了有两三日了,这么高调,就不怕这戏传到上面,让官家心里生出不满?”
展昭却不是特别赞同白玉堂的想法:“当初江少卿为了将你引出来,也把破案的功劳归置在了我的头上。”
他略带深意地看向江临,道:“江少卿,你可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江铃这才低声与他们说起自己在宴会之后被人跟踪的事情:“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便是寻到了三件秘宝的人,可他明明已经追踪到了我的底细,却迟迟不肯现身,我便用这个方法激他一激。”
白玉堂正想问他这方法究竟有用还是无用,就见那台上的戏班子唱完之后,换上的那位说书人一拍醒木,咿咿呀呀地说了起来。
他的话本登时引起了白玉堂和展昭的注意——似乎是知道城中这两日都在聊着富家公子解救大宋的光辉事迹,那个说书人竟顺着江临寻出三宝的戏编造起了新的故事。
他说的内容半真半假,其中有好几处的关键词都与江临他们近来的经历有所重合,怎么都不像是个完全无关的不知情人士。
对于普罗大众来说,他的细节到位,十分引人入胜,却在每每提到“风流俊逸的少年郎”时,就转换了些用词,把那位高傲的富家公子完全说成了一个反派角色——反而受到了不少观众的好评。
其实这件事情理解起来也简单。
虽然戏本子里没有提那秘宝共有四件的事情,但那说书人却点破了这一点,而且补上了江临家里也有秘宝的事实,那么这个故事在大众耳中就变成了——其他三家已经把各自的秘宝上交给了朝廷,在战场上派到了一定的作用,而富家公子却迟迟没有献上自己家里的东西,结合来看还真就有一种慷他人之慨的伪君子做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