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联名奏折,置之不理也不行。于是他想,这事要证实也不是难事,只要将那小尼姑带到宫中由太医一验便知。可他刚开口下令,陈亦行就站了出来,跪地认下了这罪状…
这等逆天之行,触犯众怒,若不严惩,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李砚没法子,只得黑着脸让殿上的众臣和内侍离去,单独留下陈亦行。
无人知晓他们后面的谈话内容,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殿外侍候的小太监听见茶杯摔碎的声音,随后皇帝便下了口谕——
司礼监掌印陈亦行,言行恣意乖张,罚其在含光殿面壁五日,停职一月,并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此谕一出,满朝哗然。
一众文武皆是不可置信,谁能想到深受皇帝宠信的陈亦行还有这么一天?
不过伴君如伴虎,历朝历代,多少宠臣一招不慎,最后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看如今的情形,这陈亦行,应该是好日子到头了。
*
“所以此事,已是满城皆知了?”
管家叹了口气,无奈道:“是啊,现如今外面传得是沸沸扬扬,都说掌印大势已去。我虽严禁府内上下议论,可到底是管不住这悠悠众口呐!”
闻言,梵一秀眉蹙起,自从陈亦行答应帮她彻查国库失窃案以来,就接二连三的不断出事,说明这案子背后的真凶一定是急不可耐地想除了他们。
原本陈亦行大可不必蹚这浑水...终归是自己连累了他。
不过仔细想来,此事的起因在于有人拿她的伤大做文章。可知道她身上有伤的,除了管家和陈亦行外,恐怕就只有那位大夫和照顾她的丫鬟了。
而这管家王容,顾之渊之前对陈亦行说过,他是亲自调查了王容身家背景后才带进府中的,所以不会是他。
那剩下的那两人,会是谁将这消息传出去的?
梵一稍稍整理了下思绪,对王容说道:“管家,请您去趟东厂,请顾大人务必来陈府一趟;另外,小曦的身家背景,您都清楚吗?”
“姑娘放心,掌印特别交代过,伺候姑娘的人必须谨慎挑选。所以奴才特意调查过小曦的背景,绝无任何问题。”
梵一点点头,嗯了声,王容便领命去东厂了。深知此事要紧,他办事倒也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匆匆赶回陈府...
梵一见王容一人踏进正厅,心中便有七分明了。
“姑娘,顾大人...他忙于要事,现在怕是不便过来...”
见王容支支吾吾,连眼睛都不敢直视自己。梵一更加确定,这顾大人哪里是忙于要事,只怕是恼她连累了陈亦行,不愿来见才是真的。
“如此,那我过去见他吧。”
王容连忙阻止,这梵一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等掌印回来,他也不用活了...
“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梵一拿出刚刚写的一封信,递给王容,“若陈大人回来怪罪,您将此信交给他,他绝不会为难您。”
王容接过信,满眼震惊。眼前看着清清瘦瘦的姑娘,却能看透他心中所想,并为他留好退路...难怪掌印会对她另眼相待。
“既然如此,奴才也不拦您了。大武小武,你们跟着保护好姑娘。”
门外的两个番役得令后跟着梵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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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
顾之渊满脸怒意,盯着手上的书函,那是弹劾他大哥的大臣名单...他紧紧握拳,这纸都被捏的发皱。
这时,外头进来一个番役,禀告说陈府那个叫梵一的小尼姑在外面求见。
呵,她还敢来。
自打她到大哥身边后,就连累大哥受伤,现在还因她遭到圣上惩罚...
“不见!打发她走。”
得到顾之渊不愿见她的回复后,梵一犯了难。本想着请顾大人一起去那家善仁堂查一查那位女大夫,这样万一撞到幕后指使之人,也好让东厂的人将其一网打尽。
可如今,顾之渊对她成见如此深,看来她得自己去这一趟了。
*
善仁堂,此时却是大门紧闭。
梵一敲了敲门,无人应声。不过这门却并未上锁,只轻轻敲便开了。
这...甚是奇怪!
她留了个心眼,“小武,你在门外候着,若我们一盏茶后还未出来,你便速速回陈府向王管家报信。”
说罢,便推门进去。
医馆很大,里面却是空无一人。梵一向医馆后院方向走去,可刚一踏入后院,屋顶上便飞下一群人,将她和大武围了起来!
梵一定睛一瞧,心如捣蒜——
这群人清一色身着黑色蟒袍,腰间别着绣春刀,可不就是锦衣卫么?
为首的那个锦衣卫颧骨高耸,右脸有道明显的疤痕,双眼泛着凶光,朝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在下锦衣卫千户徐秉乾,梵一姑娘,幸会了。”
梵一心道不好,中计了!这群人有备而来,想必就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原来是徐大人在此,那我便不打扰了。”
她急忙转身欲走,可锦衣卫将她牢牢围住,根本冲不出去。
“哎,梵一姑娘别着急,你今日来不就为了找那大夫吗?人都还未见到,怎地就要走?”
这时一旁的大武拉过梵一,低声说:“姑娘,我带您冲出去!”
“不!别轻举妄动!”梵一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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