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后,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无辜锦衣卫的性命。我作为指挥使,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就为了你心里的那点算计,你让我怎么想!”姜显面露悲痛,紧接着深深叹了口气,“林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是何必...”
话未说完,姜皇后面色发青,立刻打断他的话,“夜深了,父亲早些回去休息吧。来人,送姜大人回府。”
姜显微微摇了摇头,只好依她意思告退。
待他走后,姜皇后冷声屏退了殿上的内侍,独自走向寝殿...
说来倒也奇怪,姜皇后这承华殿上下无不透露着华丽的气息,她平时的装扮也是极其讲究精致。可这寝殿,却是素雅的与这承华殿无法融合...
另外,姜皇后有一习惯,就寝时不愿有任何人伺候,这寝殿除了每日辰时由专门的侍女进来打扫之外,其余时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姜林走进寝殿后,缓缓走向北面的博古架,在这偌大的寝殿中摆了个格格不入的实木博古架,真是奇怪极了!
只见她走到博古架前,踮起脚转动博古架倒数第三层的琉璃花樽,随即博古架缓缓向右移动,直到露出背后的一扇隐蔽的门...
姜林推门进去后,博古架又缓缓移动归位,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门后是一个空旷的小房间,姜林径直走向房间正中的水晶棺材——
“我来啦。”她的语气亲昵,仿佛见到熟人一般,“今天我想讲个笑话给你听。陈亦行,他居然喜欢上一个姑娘,那姑娘还是个尼姑。哈哈,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
梵一从噩梦中挣扎醒来时,外头的天光已是亮堂了起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她看到靠在塌边睡着了的陈亦行...
他呼吸浅浅,一脸倦容,发丝还微微凌乱。还有他的衣衫,有好几处被划破了,似乎还在渗着血...
血?
梵一记起来了,好多血,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原来一个人身上的血是那么多,怎么都流不完,沈大夫从一开始的惨叫到后来惨白着脸失去了所有声息...
痛,她的头好痛!
为什么她的眼前都是红色?
陈亦行的睡眠一向很浅,只要周围有一点动静便会立刻醒来。他睁开眼便瞧见塌上的人用手臂环住屈起的双腿,脑袋深深埋在膝盖上...还强忍着不发出痛苦的声音。
“梵一...梵一。”陈亦行扶住她的肩,小声的唤她:“没事了,都过去了。”
听到他的话,梵一猛地抬头,然后摇摇头,哑着嗓子说道:“不是的,大人,都是我,是我的错。因为我,沈大夫才会被凌迟...你知道么,我看着徐秉乾他一刀刀地割下去,我却救不了她!”
她泪流满面,抽泣着,还呛到了自己,猛咳了几声。
“大人,您说的极刑就是这样的吗?那大哥哥...他也是这样么?是我,我没有救到他,也是我...”
陈亦行此刻真想掐死自己。
“不是,他没有...”他觉得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怎么都解释不清了,索性略过不提,“不是你的错。这次怪我没有做好防范,才让沈大夫遭此大难。”
可即便他这样说,面前的人还是止不住的摇头哭泣...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足足一日,梵一昏昏沉沉,连饭都吃不下去,即便是勉强吃了几口,还是会立刻呕出来。
陈亦行意识到若照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
于是到傍晚的时候,他进了趟宫。
御书房内,皇帝难得静下心来练字,却不想总有人扰他这番清静...陈亦行连通传都等不及,便匆匆入殿,对着皇帝便是一跪——
“陛下,臣来请罪,面壁思过期限未满便私自离开含光殿,求陛下降罪。”
站在书桌前的李砚冷哼一声,“现在才来请罪,怕是晚了些吧?”
闻言,陈亦行只是重重磕了个头,没有说话。
“唉,亦行啊,那日我们讲好的演出戏给那群朝臣看,你怎么就...还有,昨日你几乎屠了整个锦衣卫!那姜显好歹是朕的岳丈,要除掉锦衣卫也不能这么除!你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呐,怎么,真瞧上那个小尼姑了?”
陈亦行一怔,随即淡淡回到:“...没有。”
李砚倒是笑了,“呵。你也老大不小了,横竖也该有个人照顾你。你既喜欢,这事就由朕做主了,将她赐给你可好?”
“陛下万万不可!臣绝无此心,只是她被卷入皇后与臣的斗争之中,可怜她罢了。”陈亦行急忙解释。
“如此,好吧。那今日你来,不仅仅是为了请罪吧?”
“臣恳求陛下,准许臣带御医回府一日。”
......
几名御医给梵一会诊后,得出一致的结论:身上的伤无大碍,好好调养便可。只是她这心里的阴影,怕是难以消除了。要想快些好起来,最好换个新的环境,人少些,掌印府里番役众多,不利于静养...
御医走后,陈亦行叫住王管家,吩咐道:“你收拾一下,明日我带她去郊外的别院静养,将那个小丫鬟带上。我不在的这一个月,府上的大小事务,皆交由你来打理。”
王管家赶紧领命称是,这时外头的番役进来禀告,说是顾大人过来了...
“不见,打发他走。”
“大哥...”顾之渊仿佛预料到他的反应一般,未得通传便走了进来,郑重跪下,“是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不然,我去给梵一姑娘道个歉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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