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渊将剑抵得离林靖更近,他的双眼猩红,似是失了理智......
陈亦行神情凝重地盯着顾之渊,隐藏在衣袖下的右手掌心,握了一只暗标。
他这个弟弟,只要事关薛凝,就容易失了理智。他不能让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来。若他真的有所动作,他的这支暗标也可抵挡住......
场面仍僵持着。
一触即发。
然后,一记声音响起,坚定却有力——
“都不要闹了!顾大人你也别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来吓阿凝,你要真想杀他早就动手了,何必把人带到这里来?赶紧把剑放下,跟我进屋!”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可顾之渊仍不肯松手。
“若是真不想过了,我给你们准备和离书!”梵一又补了一句。
听见和离二字,两人的身子皆颤了下,眼眶都开始泛红。
没过多久,顾之渊握着剑柄的手松开,接着便是剑掉落在地的声音。
薛凝悬着的心总算落了。
陈亦行也舒了口气,这种家事他确实从未管过,方才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妥当。
不过......
他望向身旁的人,眼底染上笑意。
嗯。
真有当大嫂的样子。
第42章 甜意 在他脸上轻啄一下。
入夜, 小雨裹挟着雪花飘洒,誓要将寒意浸入每个人的心肺。
梵一踏入正厅时,大氅已被雨点打湿, 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陈亦行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抬手解了她的大氅, 随手往边上一扔, 拉着她在暖炉边坐下, 再将备好的绒毯盖到她的膝上。
“顾大人那边怎么说?”梵一捧着陈亦行递过来的热茶,抿了口。
傍晚那样剑拔弩张的场面,她想着还是暂且将那二人分开, 她与陈亦行一人一边,总得将事情先弄清楚。她听着阿凝边哭边说,直到现在才将人哄睡下了。看陈亦行的样子,大概是早就回来了。
陈亦行端了碟红豆糕,在她身侧坐下,伸手拿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梵一顺势咬了口,甜意传至心间。
她边吃着他喂过来的糕点,边听他讲,偶尔还就着热茶压压口中的甜腻。
对着陈亦行从顾之渊那了解到的, 加上她听阿凝说的,这事儿大概就理清了。
这事说来也简单, 但又没那么简单。
在薛凝未出生时,父母便与关系要好的林家定了个娃娃亲, 就是林靖。
两人自小一同长大, 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彼此心意相通,就等着成亲了。可涝灾来的猝不及防, 在那场洪涝中,阿凝失去了所有亲人。林家也在涝灾后不见踪影,那场天灾带走了太多人,好些人连尸体都找不着。
阿凝想,林家父母和林靖哥哥,大概也活不下来了。
所以刚遇到顾之渊那会儿,她是心如死灰、但求一死之态。
后来顾之渊想娶她,她虽不太情愿,可想着若是没有他的话,在这世道她这种无亲无故之人,指不定怎么被人糟践呢。
她很感激他。
当时虽不爱他,却也答应了他。
顾之渊难道看不出来她不爱他吗?连陈亦行这个旁观的人都瞧得清清楚楚,他又岂会不知。
可他不介意,他想,他有一辈子的时间等她爱上他。
可是现在,林靖回来了。
薛凝不知道的是,从林靖辗转各地找到她,到让人递了纸条约她出去见面。这些事顾之渊都知道。
呵,薛凝的一个脸色变化,他都能分辨出来。
何况是偷偷出去和别人见面这样的事。
而薛凝不告诉他,就是怕他胡思乱想。林靖的确提出了带她走的想法,可是她拒绝了。但林靖不死心,他不相信他指腹为婚的小青梅会爱上一个阉人。
绝对不可能。
他想,薛凝一定是被强迫的。
今日清晨,他假装受伤,约了薛凝见面,实则想强行带走她。
薛凝不愿,两人拉扯之间,顾之渊冷着脸出现。
她看到他嘴角噙着笑,双眸却是猩红,吐出的每个字都很清晰:“阿凝,我一直在等你同我说。可惜......”
他顿了顿,笑意更甚,语气却如同从冰窖传来:“如今你没机会了,他必须死。”
薛凝心口一窒,东厂的番子行动太快,一瞬间林靖便被死死压住,带走了。
她一慌神,冲到顾之渊面前想解释:“我......”
顾之渊抬起手指,堪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眉眼含笑冲她摇摇头:“晚了。”
然后整整一日,不论薛凝如何解释,他都置若罔闻。
薛凝急了,她曾见过他是如何拷问犯人的。
林靖哥哥,虽说她对他早已没了女儿家的感情。可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他又是林家仅剩的血脉了。她不可能不管。
于是她便想到了梵一......
“原来如此。”梵一无奈扶额,“明明都是误会嘛,怎会弄成这样。”
陈亦行见她这副模样,弯了弯眼睛,语气也同样无奈:“碰到薛凝的事,顾之渊是冷静不了的。”
“阿凝不也是,真是傻得可以。”
梵一仰了仰小脑袋,示意身侧的人继续给她喂食。陈亦行笑着将红豆糕喂进她嘴里,问她:“此话怎讲?”
她摊摊手,杏眸骨碌碌的转,“这还不傻么?她就在那瞎解释一天,怎么就不知道同顾大人说一句‘心里只有他,不会离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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