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实验时,时知的青霉菌崔教授也照看着,这个有显微镜就行,操作步骤对他来说不难,虽然进度还是不怎么样,也算聊胜于无。
正当祖孙二人努力苟着又到了初冬时,传来了一个消息:长安往清河派来了使者。
三千禁军外加给崔氏赐官的圣旨,这很不寻常。
时知和崔教授猜测,这里面应该还有一道“赐婚”圣旨,如果崔家接受了长公主的笼络,那么“赐婚”应该就顺理成章。
问题是,现在的大祖房敢不接受这份“笼络”吗?
名望、地位在绝对的实权与力量面前有时候不堪一击。
长公主自然不会真对大祖房一族做些什么,但看她对付刘逸之的手段,要是拒绝了她,那三千禁军真有可能把崔教授和时知“请”去长安。
崔教授气的直哆嗦,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乱,孙女就指望他呢,这个婚事说什么也得推了。
“大不了撕破脸。”崔教授沉着脸道,他是绝地不会让这么荒唐的婚事落在孙女身上的。
如今世家势力虽然还是不容小觑,可君不见世家巅峰的南北朝时期,世家子弟还被逼着修了原配娶二婚公主?
所以生气没有用,他们得自救。
崔教授开始写信,记忆里崔卢两家是几大世家关系最密切的,所以这次除了之前写给其他五房的信,卢家也是重要的支持者。
时知一边给爷爷磨墨,一边道:“爷爷你也别上火,就算真答应了赐婚又怎样,过几年谁当皇帝还不一定了。”
知道未来走向,这是最大底牌。
崔教授封好信函,没好气道:“就是知道才更不能答应,长公主就算失势也是以后的事儿,可这件事要是答应了,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崔家是块任人宰割的肥肉,咱们以后绝没有安稳日子过。”
时知心里也知道爷爷说的话有道理:“最坏的结果大不了我们离开这里,找个隐世的地方躲着。
崔教授揉了揉眉心:“这是万不得已的打算。”
烦人的古代,原本看小说时对长公主那点“巾帼不让须眉”的好感归为负数,果然刀不落自己脖子上不知道疼啊。
时知此刻再也不觉得长公主“英年早逝”是件可惜的事了,被人当成棋子的感觉很讨厌。
“惠嘉长公主城府极深,她这次大概做了两手准备,一是从族里内部击破,比如许给族人一堆好处;二大概就是族里抗住利诱,那就用禁军的刀架到咱们脖子上。”时知把情况往最坏的地方想。
崔教授脸色苍白,然后闭了闭眼:“真要到那时候,可就是鱼死网破了。”
手里的笔停了下来:“也罢,大祖房势弱,大概还是咱们自己动手保险。”
有些事他不想越过底线,可这时候似乎再讲一些上辈子的原则似乎有些可笑。
时知看爷爷明白了她的话,继续道:“使节应该还在半路上,只要先拖住他们,只要旨意进不了东武城,那就还有转机”
崔教授又把一信封好:“要是长安再出点乱子就好了,让那个女人不敢对崔氏乱来。”
时知点了点西南方向:“剑南道是刘家的根基,不是她惠嘉换个指挥使就真能短时间掌控的,或许我们可以借个东风。”
然而现在最紧要的不是长安,是那三千禁军怎么拦住。
时知想了想,“我有办法,就是这次我得亲自过去,族里所有事得爷爷你来抗。”
崔教授担忧:“你出门行吗?”
时知严肃道:“必须行,我不是真的七岁孩童。”
第二日,时知就“病了”,课也不上了,府医进进出出,院子里不久就全是汤药味儿了。
崔教授把全族有能说的上话的都叫来了,这种事儿也不用瞒,圣旨出了长安城,没几家不知道的了。
“哪怕就是帝王赐婚,也是提前商量好了再发诏书,哪有这样的。”崔氏族老一听这事儿气的立刻炸了!
而且这才除了国丧几天啊!这简直就是把孝道礼仪放到地上踩了!
问题是惠嘉长公主说不定还是故意的呢,给荣安太后守国孝想必她是很不痛快的!
赐婚不是小事,也不是个人的事儿,接到消息后,崔教授就和时知商量把这事儿告诉族老,要想拒绝还得靠族里。
崔教授这会已经平静,他明白这是封建社会,平等自由那一套在这里是扯淡,原本以为躲开权力中心就没事了,结果还是被人惦记。
崔教授看着族老们铁青的脸色,苦笑:“要是阿灿活着,又或者阿蓁有个兄弟,也不用她小小人儿家担惊受怕,灶女联姻也不是没有,只要不离家即可,可怕就怕长公主要的是出嫁的灶女。”
这话说的透彻,在坐的没有傻子,这背后的深意让人汗毛直立,长公主这是要把大祖房放到手心里摆弄了。
辈分最高的曾叔祖最后叹气道:“联系门生故旧,其他五房也要去信,清河崔氏的脸还有根基不是大祖房自己的事。”
家主独苗联姻没什么,大不了换个继承人,可要是打定主意吞了继承人背后的家族却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崔教授很满意他们的态度,心想总算对得起这大半年的付出,要不是顾及这个家族,不然他们现在有空间去哪里活都能生存。
时知带上崔家暗处的力量离开清河郡除了她贴身女使和崔教授,没有任何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