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本清河郡的都尉是崔氏控制的职位,毕竟在大本营嘛,所以这个职位以前尽管不都是姓崔的做,但全都是拜在崔氏门下的官员任职,可七八年前崔清辞官后不久这个职位就脱离了掌控,而崔清当时因为儿子去世对任何事都心灰意冷也没再争取。
这是崔教授和时知过来前的事,他们穿过来时光适应新身份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余力去挽回政治资源上的颓势。
至于煤矿,现在大多数取暖和冶炼主要是还用木炭,煤矿挖出的“黑炭”现在大多还是穷苦人家冬日用来取暖的,所以煤矿并不怎么值钱,蒲尊山是桐州一座大型露天煤矿,从朝廷发现到开发有四五年的时间,但因为用途不大,开发的产量并不多,时知惦记它很久了。
别看时知这么稀罕它,外人眼里这座煤矿大约就是个“添头”而已。
崔教授沉思片刻道:“我写信给三老爷,让崔玉烟回清河。”
崔玉烟是崔三老爷崔静海的庶长子,今年二十四岁,读书没什么天分,打小喜欢舞刀弄枪十七岁时就被三老爷送去军营了。
听说崔玉烟现在在越州军营已经混到了正六品的子将武官官职,也算是族里比较有出息的后辈了。
崔玉烟的母亲是舞姬出身,即使生下崔玉烟和崔玉炽也没有资格入族谱,前几年崔灿没了后,崔玉烟兄弟才在崔清和崔静海合计下入了族谱。
庶出的庶出,生母又是贱籍,哪怕他的父亲身居高位又是家主的庶弟,在崔氏族人眼中也是不如旁支嫡脉尊贵的。
崔氏一族很少有投入行伍做低阶武官的,只有庶出尤其生母地位不高的庶出才会选择去刀尖上拼个前程,当然了像太尉或者大将军那样手握重兵的高阶官职另当别说。
族里拿这五千担是本来就是意思着要出的,家主府拿大头才是用来交易的,这官职给崔玉烟也不怕族里说闲话,毕竟花钱的又不是他们,更何况清河郡都尉换成崔氏的人是全族受益。
果然在崔教授把筹码拿出来时,王茂和靳忱几乎都怀疑自己幻听了,两万五千担粮食?
这可是桐州三万驻军三个月的口粮!崔氏就算再豪富拿出这些来怕也要把家主府的粮仓搬空一半儿。
他们表面上说“借”,可彼此都清楚这就是块“遮羞布”,朝廷和地方都还不上的,可他们实在没办法了,总不能眼看桐州也乱起来吧?
他们敢开口,所倚仗的不过是世家比他们更怕战乱发生在桐州的心态,因为一旦乱起来头一个遭殃的就会是他们这些“肥羊”,地方安稳才是他们得以延续的基础。
同样是顶级世家的冀州赵氏听说死了不少人,要不是他们家主当机立断跑去晋州避祸,此刻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可他们同样明白世家在某些事上,永远是精明又吝啬的,长久以来世家都在“不见兔子不撒鹰”和“不见棺材不落泪”两种模式来回跳跃,万万没想到这次崔氏竟然这样“大方”与果决。
如今有了崔氏打头阵,去动员别的世家和大族就容易很多,今年桐州有了“福种”加上年景不错,桐州驻军一年的粮饷说不定就有了。
朝廷已经拖了快一年的饷银了,如今桐州连买粮草的钱都快见底,这装备和饷钱都可以拖欠,饿了肚子可是要出大事的,冀州之乱不就是这个原因嘛。
当然了崔家主的暗示他们也听懂了,崔氏本来就是清河的地头蛇,世家大族在自己地盘掌控欲会很强,其实崔氏失去清河郡都尉这个职位的控制权才是少有的情况。
至于那座矿山,虽然不知道崔氏要拿来做什么,可到底不是什么值钱贵重的金属矿,想来朝廷不会犹豫。
如今朝廷拿不出钱补给桐州甚至还把今年桐州大丰收征收的田税拿去平乱了,那么出个职位给崔氏方便,想必就连陛下也是很乐意占这个大便宜的。
果然王茂把这事儿给朝廷快马加鞭上了密折后,熙兴帝甚至都没和大臣商量就让人把任命书发出去了,这简直就是薅世家羊毛的行为,他不答应才是傻子,至于防止世家独大?
呵呵,饭都吃不上了,现在有那个功夫考虑这些问题吗?
目前只要桐州安稳,清河就算给了崔氏,朝廷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看到冀州乱成什么样子了吗?
关于蒲尊山的事熙兴帝其实也怀疑过崔氏的动机,他并不相信崔氏能无缘无故看上一座黑炭矿山,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其他矿产?
如果仅仅是座黑炭矿那崔氏要去干嘛?崔氏名下又不是没有更贵重的矿山,他实在想不出这玩意儿有什么值得崔氏惦记的。
然而如今这样的情况容不得他去探查了,既然他们愿意要那就给吧,以后就算这山里发现了金子,他此刻也是能割舍的,毕竟都火烧眉毛了。
熙兴帝可能因为这件事打开了什么开关,他还多发了一道任命书,任命崔蕴为桐州刺史府长史。
这是一个从五品文官官职,算是刺史府重要属官,崔蕴今年二十七除了是上一届科举的进士,去年拜官从七品校书郎能称得上年轻有为其他地方也并没有多出彩能被皇帝记住。
崔蕴连升三级不用继续熬资历的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不但姓崔还是清河崔氏大祖房的旁支。
所以人们常说投胎是个技术活儿,一个好姓氏不但对读书科举有帮助,运作好了做官也能少奋斗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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