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时知忙道:“世兄言重了,卢公不过是一份爱孙拳拳之心,倒是我有些小人之心了,总觉得世兄这般人才自贬身份想做个赘婿是别有所图,应该是我给世兄赔罪才对。”
郑濂长真诚道:“当日在宁江书院听了那一见解就知世妹是个心有丘壑、风光霁月的女郎,世妹心性高洁不输任何有志男儿,这世间男儿只有配不上世妹的,却没有自贬身份一说,我不愿成婚也并不是觉得当个赘婿委屈,只不过是我看功名子嗣皆淡了,不想耽误别人好姻缘。”
时知听了这话更不好意思了:“世兄哪里话,虽然令尊对你有所误会,但你仍旧能保持本心,豁达行事,在时知看来这就是世间第一等的好儿郎,或许等时日久了,令尊就能看到世兄本心解开心结,到时世兄也不必像如今这般左右为难了。”
郑濂笑笑道:“但愿如此吧,只不过父亲他生性固执,只怕此生我们父子也就这般了,濂还有一事想厚颜请世妹相助。”
时知痛快道:“世兄请讲。”
“祖父对此次联姻看得极重,若知道我的心思必定不肯放我离去,还请世妹回去后替濂遮掩一二,等离开范阳,我就借口去江南探望师长,然后再继续南下,想来祖父找不到人也就明白我的心思了。”郑濂颇为不好意思的开口,这件事其实真的有些难为情。
时知却没怎么为难:“这也不难,等回去后祖父问我话,我把话模糊过去,你我之事就算要定也不会在范阳定,等离开范阳,我再跟祖父和盘托出,想来他老人家不会怪罪。”
郑濂真诚感激道:“多谢世妹。”
时知浅笑:“说句实话,世兄这秉性,倒是合我祖父的脾气,他说不定还会引世兄为忘年知己呢。”
“相亲”结束后,时知就跟着崔教授一起离开了,她和崔教授回了别院,祖孙二人显然是有话要说的。
等时知回卢家小三房时,小卢氏已经等了她许久了,看女儿回来了,她忍着焦虑道:“你怎么就答应去了,还让人把我支开,你当那郑家是好相与的?”
时知无奈的叹气:“不过是见一面,母亲不必忧心,再说依女儿看这郑家世兄也并不是个坏人。”
听了女儿这话,小卢氏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阿蓁,你不会真被那小子迷了眼吧?”
“母亲放心吧,郑世兄虽然与我猜想的不同,是个品性高洁的君子,但到底是郑氏嫡脉不适合当赘婿。”
时知安抚了半天小卢氏才回房休息,感觉嗓子都有些冒烟了,小卢氏对郑家的排斥超出她预料太大。
对于时知和郑濂这次会面的结果,两人给出的答案就是世兄/世妹人很知礼,旁的家长们也问不出什么了。
郑家家主天天带着往崔教授那里跑,崔教授看着这后生也乐呵呵的,显然并没什么不喜。
九月适合登高,卢家在桥山有座别院,这会儿满山红叶,最适合登高赏景,卢家家主又组织了一次登山赏景活动。
这次小辈们出来的挺多,时知原本是和卢家表姐妹一起活动的,但不知怎么就渐渐落单了,等她看到郑濂时就明白了。
郑濂歉意的拱了拱手:“怕是又是长辈们的安排了,世妹不妨先离开,长辈那里我去说清楚。”
时知无所谓的笑笑:“无妨,没有世兄也会有别人,总之耳根子是清静不了的,世兄要不我们手谈一局?”
郑濂苦笑道:“世妹来的总是如此潇洒,倒是濂着相了,那就手谈一局,请世妹多加指教。”
这亭子是赏景的好位置,原本卢家表姐约时知在此处烹茶下棋,这茶点和棋盘都摆好了,辜负了总不好。
俩人说是手谈一局,但最后下了三盘儿还是没走,原因无他某个“臭棋篓子”是标准的又菜又爱玩。
郑濂一开始看时知那架势以为她是个中高手,可没一会儿他就知道对方有多菜了,只是依靠自己的涵养一直让着对方。
好不容易下完一局,以为这就可以了,结果时知眼睛亮晶晶的问:“咱们能再下一局吗?”
郑濂:可以拒绝吗?
连下了五局后时知才算过了瘾,她意犹未尽的道:“祖父总是不爱和我下棋,还是世兄有耐心,下次有机会咱们再一起手谈啊。”
郑濂干咳了几声,苦笑道:“世妹这棋艺果然非凡。”
时知认真道谢道:“世兄果然是个良善人,祖父在家常说谁能忍我三局棋,都能当圣贤了。”
郑濂听了这话也忍笑不禁:“其实也差点忍不住。”
时知听了笑起来,而后行了一礼:“是我今天逮着老实人欺负了,给世兄赔罪了。”
郑濂耳根子红了红,忙道:“哪里这样严重了,其实和世妹下棋也很有趣。”
俩人身边的下人都安静的仿佛隐身一般,听着主子从下棋又聊到大良有名的国手而后又聊到了地域特色和一些杂文见解,颇有几分相谈甚欢之感。
等到分别时,时知颇有些遗憾道:“我在家没有的同龄兄弟姐妹,不想和世兄倒是谈的这般投趣,若是以后有机会定当再和世兄手谈一局。”
郑濂神色温和轻声道:“以后或许再见的机会也很渺茫了,不过这几日咱们都在别院,世妹想找人下棋都可以来找濂。”
时知笑了:“世兄果然是第一等良善之人,那小妹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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