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田小苗。”田小苗抿着嘴。
“哦,我叫柳冬生。”
冬子牵着小女娃的手,说:“这是我妹妹,叫柳冬梅,小名叫梅子。”
“梅子,你好!”田小苗摆摆小手。
“小苗姐姐……”
梅子不过五岁,小小的一团。
三个娃娃认识了,就叽叽咕咕说起话来。
“小苗,你也去沪上?”
“嗯。”田小苗点点头。
“你爹是做什么的?”
“我爹转业了,你爹呢?”
“我爹……”冬子刚想说话,就听到一声咳嗽。
“哦,我爹是个炊事员,管做饭的……”
冬子咧嘴一笑,露出了小门牙。虽然只有一点点,可白生生的,长出来了。
田小苗扭过头瞄了一眼,正好对上了一道目光。
是那位青衣伯伯,自打上车就眯着眼睛,这会儿正好睁开了。虽然,江队长没做详细介绍,可也看得出来青衣伯伯就是冬子和梅子的爹。
这位伯伯怎么会是炊事员呢?
田小苗不相信,就抿嘴笑笑。青衣伯伯也挤挤眼,像在对暗号。
田小苗想喊声伯伯,又咽了回去。
她觉得青衣伯伯很不一般。虽然穿着土布褂子,一副山民打扮,可军人气质隐隐透了出来。心说,不会是位首长吧?不然,哪有专车护送,安全级别这么高?当然,她和娘也跟着沾了光。
既然要保密,田小苗收起了好奇心。
她跟冬子和梅子说了几句话,就犯起困来。
*
吉普车一路奔驰。
车上的大人和娃娃都昏昏欲睡。只有柳进原抱着梅子,看着窗外。
正如小苗猜测的,柳进原是部队干部,回乡探亲本想低调一点,就换了农家装束。可县武装部不放心,说山区有土匪,还有散落到乡野的刮民党溃兵,平日里蛰伏着,装成老百姓在家务农,可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冒了出来。
出于安全考虑,他未公开行程。还给冬子和梅子下了任务,一起打掩护。虽然解放了,可鱼龙混杂,潜伏下来的敌人很猖狂,不稳定因素依然存在,各地的清剿工作势在必行。
到了下午,抵达了省城。
田小苗睡得正香,就被孙梅英唤醒了。
“小苗,到地方了,下来活动活动。”
田小苗揉了揉眼睛,朝外面瞅瞅。
到处都是军人,像在部队上。
冬子和梅子也醒了,被柳进原抱下了车。
一行人进了接待室。田小苗这才晓得这里是兵站,专门接待部队上的过往人员,包括家属在内。
登记后,工作人员开了一个套间。
“同志,你们休息,火车票已经托人买了,马上就送到。”
兵站的服务很到位,一会儿就送来了三张火车票。
“同志,晚上七点发车,要提前半个小时进站。”
“好。”柳进军接过车票和找回来的零钱。
孙梅英忙不迭地掏出荷包,把车票钱给柳进军。柳进军也不客气,接过来笑着说:“老乡,抓紧时间休息,晚上还要熬夜呢!”
几个人倚着床铺歇了一会儿。
江队长瞅瞅柳进原,柳进原点点头。江队长就笑着说:“梅英姐,这位是柳大哥……”
“哦,柳大哥好!”
孙梅英早就猜到青衣大哥是冬子和梅子的爹。可冬子娘呢,咋没一块儿跟着?想着纪律,到底没敢探问。
到了开饭点,柳进军去伙房买了热包子回来。
“来,吃包子,白菜豆腐馅的,热乎乎的。”
柳进军很热情,用筷子扎了一个递给孙梅英。孙梅英有点不好意思,可看到柳大哥、江队长他们都大口大口地吃着,也跟着吃了起来。
包子是杂面的,个头很大。小苗和冬子、梅子一人吃了一个,就饱了。
喝了热茶,擦了嘴。
一行人出发去火车站。
江队长提着箩筐,把人送上车,这才随着吉普车返回兵站。护送任务完成了,明天就要带着物资返回县里。
*
“呜呜”汽笛拉响了,火车开动了。
车上人很多。三个大人都是硬座,座位挨着。
孙梅英第一次坐火车,看什么都稀罕。田小苗经验很丰富,指了指车座下面,说:“娘,咱铺上褥子,晚上,我和梅子睡在座位底下。”
冬子一听,也来劲了。
“小苗,我也要睡在下面。”
孙梅英取出一块布铺上,再把褥子垫上。三个娃娃立马脱了鞋,穿着棉袜子,钻了进去。
相邻的座位底下是连通的,空间不小。田小苗仰面躺着,翘起了二郎腿。梅子也跟着学,冬子也不甘示弱。
三个娃娃叽叽咕咕说了会话儿,就犯起困来。
火车“哐啷哐啷”的,就像催眠曲。
田小苗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
太阳出来了,照在车厢里。
田小苗从座位底下钻出来,头发毛茸茸的。
孙梅英一把抱住,拿梳子梳了梳。
冬子和梅子也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孙梅英爱心大发,揪着冬子梳了梳头发,又给梅子编了两条小辫子。
柳进原瞅着娃娃,一脸疼爱。
柳进军想起了一件事,就拿胳膊肘捅了捅柳进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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