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公主闻言,娇俏的小脸上不由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为难道:“前几日我不慎惹怒了母后,这几日母后罚我抄经文,恐怕要过几日才能出去了……”
姜凝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心头猜测多半静和公主是因为自己才出言顶撞了皇后,当下便握着静和公主的手,柔声说了句,“身在皇室,必然会有很多的不得已,你无须惦记我,只要殿下好,这便足够了。”
静和公主一双圆润又很是明亮的眸子一时有些忡怔,“阿凝姐姐……”
姜凝不想再说下去,她顿了顿,反倒有几分意味深长的对着静和公主笑道:“倒是你,如今就要到了适婚年纪,我瞧着那永安侯世子魏照倒是极好。”
到底是未经世事的姑娘家,不过才区区一句话便已惹得静和公主红了脸,“阿凝姐姐又取笑我!”
姜凝面上虽在笑,可心头却还是不免有些遗憾,只怕这一次她也看不到静和公主上花轿了……
不消几日,那些传闻便已在长安城中迅速传了开,那故事中虽未直接点名道姓那富商是长安城中鼎鼎有名的王晁,可很多百姓还是不自觉便将那故事与王晁联系了起来,再加之王晁之子在长安城中行事颇为猖狂,一时竟惹得众人口诛笔伐,甚至还有百姓打抱不平,直接去礼部门口闹事。
还有那地下钱庄非法敛财,高息借贷,不知毁了多少人家……
这些传闻很快便传入了昌义帝的耳中,昌义帝听闻后颇为震怒,当即便命大理寺卿和御史大夫严加彻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眼下这事态竟扩散的这般厉害,倒有些超出了姜凝的预料,她心知此事必定是瞒不过萧钰,思忖了一番后,到底是端着一盅参汤去了思政殿。
宫中甬路上,月光倾泻在鹅卵石上,犹如一块白纱笼罩,姜凝行至了思政殿,就在林盛进去通禀时,她望着天上那一轮弦月,一时晃了神。
从前在别院时,无数个月夜,她都曾倚在窗子旁,盼着他到来。
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惊了她的心神。
没有人知道那满心欢喜却又一次次落空的滋味。
那时,他是她生命的全部,可她却不是他的唯一,甚至或许她只是他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她想,迷失自我,甘愿奋不顾身的只为一人,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良娣,殿下有请……”
林盛的声音传入耳畔,姜凝的嘴角弯起了一弯笑意,握紧了手中提着的食盒进了门。
宫人倒颇为识趣的退了下,临走时还不忘带上了房门,屋内一片寂静,姜凝屈膝行了一礼,“殿下。”
书案上堆着小山似的文书,萧钰握着朱笔的手微微一顿,淡淡的“嗯”了一声。
姜凝见此也不再多言,反倒自顾取出了那碗参汤,放在了书案上,旋即又退至了一边,“殿下日夜操劳,这碗参汤趁热喝吧!”
又是这般寡淡的语气,就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和她分外的疏远,萧钰的眸色有些晦暗,并未伸手去碰,反道:“并州大捷,再有月余,你哥哥便要班师回朝了……”
姜凝垂着眸子,倒未表现出有多欢喜,只应了一声,“是。”
又是这般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惹得萧钰心头有些烦躁,他放下了朱笔,目光落在姜凝身上,沉着声道:“参汤太烫,过来侍奉。”
“是。”
姜凝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未曾看向萧钰半分,她行至书案旁,正欲端起那碗参汤,谁知却忽的被萧钰握住了手腕,她微微挣扎了一番,可却如何都未挣开,无奈只得抬眸,迎上了萧钰的视线,“殿下……”
哪成想,萧钰却忽的起了身,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愈发加大,他定定的瞧着她,朝她步步紧逼,声音有些寒凉,“近来宫中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他的身形本就高大,平日便常常带着一丝迫人的气息,姜凝不过只及萧钰肩头,此时见他越靠越近,姜凝下意识便开始朝后退去,她避开了他的视线,捡了一句不会出错的话,“恭喜殿下。”
哪料萧钰攥着她的手腕,却又比方才握更紧了几分,“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要说吗?”
其他要说的?
姜凝有些摸不清萧钰为何是这般态度,莫不是她方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又怎么会,她不过只说了一句祝福的话,他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秦婉,如今就要抱得美人归,又在这里对她发什么脾气……
简直莫名其妙。
姜凝这般想着,当下便抬起了头,这才发现早已退无可退,他温热的气息就喷洒在她的耳畔,只是那冷冽的气息倒着实有些骇人,像是下一刻,他就要拧断她的脖子,姜凝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上萧钰的视线,“殿下想听什么?”
萧钰眼神未曾离开,“你明知道……”
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姜凝一双杏眸如秋水一般的沉静,再加之那白皙细腻的肌肤和微张的朱唇,似是有着说不出的清绝脱俗,“殿下身份尊贵,日后更会成为天下之主,正妃的人选必定不可草率,眼下于公于私,秦姑娘都是最好的人选,但不管人选是谁,妾总是盼着殿下好的……”
姜凝一番话说得恳切,可萧钰就是觉着有些不真切,她对他好似带着天然的疏离,让他觉得此刻他虽然离她很近,可却又与她相距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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