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声势浩大的雷劫,老夫数百年里,还是头一回见。”季真君感慨道,“许道友,你有个好徒孙啊。真是没想到林漱怀那小子竟然能收下这么个了不得的徒弟——你们这一脉,倒是代代绵延的徒不肖师。”
许正言当然知道虞黛楚很了不得,他的徒孙,必须是天上地下都比不上的了不得,这还用姓季的老匹夫说?人家正为徒孙的安危担心呢,这家伙倒是夸起来了。
“嚯,你们伏龙剑宗的人都出来了,你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了?刚才火烧屁股急得和泼猴似的的人不是你?”许正言冷着脸呛声,“你可别忘了,这些人能出来,全是因为我家黛黛一人戮力,你现在作壁上观看热闹了,你亏不亏心啊?”
季真君被他怼了,出人意料的,不仅没恼,反倒露出一个笑容来,“许道友,我可没这意思,只是提醒你罢了。”
许正言冷笑,“我倒要看看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我也没别的意思。”季真君敛去笑意,淡淡道,“就是想提醒你,许正言,可别把过江龙当蛇看。”
许正言一怔,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没什么意思。”季真君哂笑,“你这是关心则乱,猛虎当了小猫。”
他话音未落,便见秘境中雷云一阵翻涌,仿佛墨海起浪潮,掀至巅峰,终于从中裂开,飞出一道金光璀璨,夺目到极致,也纯粹到极致,朝着秘境中某座山峰狠狠落下。
许正言本想说什么,刚张口,见了这雷劫,又顿住了。他猛地偏过头,凝视着那雷云、山峰与墨色的天地,眉头拧成“川”字,久久无法松开。
秘境中,一切暗沉到极致,虞黛楚缓缓扬首,只能见到一片乌黑中翻涌着令人畏惧的金光璀璨。
她曾无数次揣测过自己结丹时遇见的雷劫将会有多可怕,心中得到的结果总是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一场金丹雷劫都要强大上无数倍。
然而当雷劫真正降临,天地只剩下一片纯净的黑暗与死寂时,虞黛楚赫然发现,她的雷劫,比她想象中更强大、更可怕。
也许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任何人想象一件可怕的事情,都总会发现事实比想象更可怕。
科学是怎么说的?墨菲定理。
但奇怪、或者对她而言正常的是,她从未因此而感到畏惧或惶恐,反而每当此时,都会自心底涌起一股纯然的喜悦与跃跃欲试。
她总是这样的。
虞黛楚凝视着那璀璨到极致、生而为了将她抹杀的金光,
她取出覆水镜,又似乎不满意似的,接连取出些不同的法宝,每一件都宝光灿灿,每一件都熠熠生辉,每一件都是十分难得的宝物。光是她取出的这些法宝,便已算得上筑基修士中第一等的大富豪
了。
但这些放在别的筑基修士手里,会引起一大堆觊觎者抢破头的宝物,似乎没有一件能令她感到满意,最终只能被她塞回储物戒。
金光已在眼前,不再有时间供她挑拣,雷霆轰鸣,尚未到眼前,已划破长空,这一路上任何敢于拦路的,哪怕是一粒再小不过的微尘,也无声消泯,再不存在。
它是为了毁灭她而生的,这无比强大的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毁灭和阻拦。
大道是如此磅礴与强大,如此高高在上,她就如同微尘;而大道又是如此洞察,哪怕是一粒微尘敢于僭越,也会被毫不留情地碾碎。
这通天路只是开了一个头,就有白刃在喉、刀光临头,千斤巨斧迎头斩落,只为将她的仙途一刀两断,让凡人永远是凡人。
蝼蚁不可窥天。
雷霆斩落。
长剑出鞘,龙吟出海。
剑光如星光,自那长剑上汨汨涌出,遍洒在无边旷野,照亮暝夜的一角。
虞黛楚拥有太多手段,单拿出来,每一项让太玄宗精英弟子钻研一辈子都足够的三大道术,普通修士看家保命的法术技巧,她都学过,都敢一试。但当雷劫临头、生死将分时,她出剑。
剑道并不是她最擅长的手段,做一名唯剑唯我的剑修也非她所愿,一辈子贡献给剑术千千也非她所求,但这一刻,她只想、也只会用剑。
天道是如此强盛,变昼为夜只是转瞬,雷霆翻涌只在翻手。说要黑夜,就再无光芒,说要斩仙,便仙途难渡,天道之下,无论人、妖、鬼,都只能接受命运。
但雷云滚滚,仙凡难渡,她还是要出剑。
仙途难渡,大道难成,此中多磨难,她愿作剑,以身试之。
暝夜无边,天地无光,她也要竭尽所能、燃烧一切,照开天光。
哪怕只是一线。
漆黑如墨的天地里,燃起一线细若游丝的火光,在那璀璨到极致、声势浩大到极致的金光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羸弱,仿佛不及相遇便会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火光划过黑暗,无所畏惧,甘愿飞蛾扑火。
无边黑暗里,火光与金光越过漫长的天际,仿佛命中注定的相逢,终于撞在了一起。
***
“金丹雷劫,竟然是这么可
怕。”严列忧心忡忡地望着那渺小而羸弱的一线火光,衣角都给他攥成了麻花,“修仙原来这么危险。”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穿越前,严列作为X点高级VIP,每本稍有名气的文下都有他,被称为“那个在X点有房的男人”,阅遍各种套路,最擅长的就是各种式样的装逼打脸姿势,只有土著想不到,没有他装不了的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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