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好不好?”那将她从血海无边中带了出来,在因果世界中引领她一路前行的高大背影,缓缓朝她转过身,朝虞黛楚微微一笑。
虞黛楚以为——她原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女修,然而此时望去,眼前的人笑容淡淡的,眼角眉梢透着一股无需摆弄便有的风情。明明摆着最清正的姿态,却好似天生就在勾引人。
据苏鹤川所说,这种就是整个极乐天宫最正统、最常见、最典型类型的女修。
但眼前的这个人,显然是个男修。
——第一次见面附身在妖娆火爆美女的魔狐身上,第二次见面附身在一个小女孩身上,身上穿的广袖宽裳、衣袂翩翩,款式明显是女式道袍,看背影简直是个窈窕高挑的飒爽女修,结果一转头,就这?
“委屈你了。”这位女装大佬伸出手,落在虞黛楚的鬓边,指尖轻动,挑动虞黛楚的青丝,为她揽在耳后。
倘若只看他的神情,清清淡淡的,目光清澈而专注,不含半分情感,好似为虞黛楚将发丝理好,只是一件值得他认真的工作,即使这姿势再亲昵、再暧昧,也只是一种错觉。
虞黛楚望望他,又望望他伸过来的手,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却没有刻意躲闪。
对方是个元婴修士,倘若当真要对她作什么,她连玉石俱焚都不一定能做到,此时这位元婴真君好似没有过激的意思,她倘若贸贸然做出什么激烈挣扎
,很可能让局势恶化,发展到她兜不住的地步。
倘若没有玉石俱焚的必要,虞黛楚当然不会选择死亡。倒不如对这个陌生的、她毫无了解的元婴真君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找出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你可以放心,在我这青丘殿里,你很安全。”这女装大佬收回手,淡淡地说道,仿佛在安抚她,“谁也不可能来打扰你的。”
——青丘殿。
虞黛楚微微挑眉,“原来前辈就是青丘殿主厄朱?”
苏鹤川同她科普过极乐天宫的几个重要人物,免得她在装作极乐天宫弟子的时候,连极乐天宫的分殿主、宫主究竟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当场闹出大笑话,暴露自身踪迹。
而在极乐天宫的四个分殿主中,又尤以流火、青丘两大分殿最需要精准记忆,它们拥有护道灵神庇护,无论是道途还是安全,都由护道灵神所开路护航,而两大分殿主也能凭借代代相传的道法,借来护道灵神的一部分力量,在与人交手时,便相当于有着数倍的力量。
也正因如此,即使在整个沧流界之中,极乐天宫流火、青丘两大分殿主都是有数的强者,在极乐天宫宫主萧沉鱼近些年来闭关不利俗务的时期内,也能维持起极乐天宫对外一应事务的绝对强势,哪怕是对上无垠血海的无冕之王淮山真君,也能昂首挺胸。
而据苏鹤川所言,比起从内到外都无比强势的流火殿主来说,青丘殿主厄朱是个外淡泊,内强势的人。在厄朱的手下,青丘殿倒没有像流火殿那样强势地对外扩张,然而该攫取的利益,却是一点也不比流火殿少。
“看来你在沧流界时间虽然很短,却足够消息灵通。”厄朱似叹息般望着虞黛楚,微微一笑,浅淡得好似他给出的每个笑容都是对人莫大的肯定和施舍,“是我。”
他承认得这么痛快,显然从来没有一点要向虞黛楚隐瞒的意思,但虞黛楚倘若不问,他便自然也就不说。
虞黛楚有点拿不定主意——在她的感知里,厄朱的情绪便好似笼罩在一团烟气之中,淡淡的,就如他这个人表现出来的态度一样,让人看不分明。
虞黛楚这种感知旁人情绪的奇特的能力,对上金丹以下的所有
修士,堪称无往不利,然而到了元婴这个层次,便逊色了许多,不知是元婴真君这个层次已能将心神收束得极好,让她探知不到,还是境界和修为的差距将她的能力效果大大减弱了。
然而她的犹豫与迟疑只是一瞬。
“前辈叫我神女,把我带来沧流界、极乐天宫,究竟是为了什么?”虞黛楚开口,问起她十分不解、始终困惑的问题。
她当然知道,单凭她自己,便不过是个年轻些、手段高些的金丹修士,绝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和价值,能让血海和极乐天宫的元婴真君万里迢迢赶来,为她大打出手,能促使这一切发生的,只能是她身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所谓“气运”。
然而,虞黛楚同样搞不清楚,这所谓的气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无论是厄朱,还是无垠血海的权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好似在她身上见到了什么奇货可居的事一样?
一个人当真有所谓的气运,这世上当真便有什么气运之子吗?
修士修行,不正是逆天之行,难道当真会为这捉摸不透的气运所牵累?
“不怪你不知道。”厄朱对她和颜悦色,口吻十分亲昵——虞黛楚不知怎么形容,只觉得倘若她不知道自己与厄朱当真是第一次见面的话,只怕要误会这人是将她一手带到大的师尊,然而又比作为师尊的感觉更随和一点,“这整个极乐天宫中,知道神女这称呼的人,也不多。”
无论是秦月霄,还是厄朱,在见到虞黛楚、感受到虞黛楚气息的第一时间,都将“神女”这个词脱口而出,看起来,极乐天宫可能当真是有这么一个身份的存在,而不像是权舟胡乱编出来的那个“圣女”,听起来就满是一股古早话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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