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黛楚”一时间没有说话。
虞黛楚冷眼旁观,忽然想起了?当初在潼海之上的事情。那时她还没有确定单琅川就是魔修,只是顺着谢衍的分析和?情报,觉得单琅川有些嫌疑罢了,后来,又因为事情的一系列发展,种种迹象表明她和?谢衍的猜测有些捕风捉影,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推测是不成立的,那时虞黛楚还推翻了?这个猜测。
现在想来,有的事情仿佛早有端倪。
沉默了?许久,“虞黛楚”开口,声调冷冷的,但这次和之前的冰冷不同了?——她不是愤怒,不是冷漠,就好像怒意在一瞬间全然消散了一样,甚至带着点觉得面前人十分可笑的意味,她无比冷静,“你有病吧?”
单琅川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冷笑,也仿佛一点都不把她的指责放在心上,甚至带着点绅士的意味,含笑对着她点点头,“倘若这么说能让你更快乐一点的话?,那就是吧。”
他伸出手,好似想要落在“虞黛楚”的鬓边,轻轻为她拂一拂稍显凌乱的发丝,然而手刚刚有些落下的迹象,就忽然猛地一抬——
血珠仿
佛争先恐后般从他的腕间涌出,一滴滴跌落在地上,将丰壤化为焦土。
倘若他躲闪得稍稍慢上那么一点,就会被无形的风刃当场削掉手掌。
虽然对于金丹修士来说,失去一只手也没什么打不了?,到他们这个层次,已经可以做到局部重新生长了,哪怕是伤势严重些,也可以通过灵药愈合。然而,人毕竟还是得作为一个完整体存在,失去了?一只手,在长回来之前,对金丹修士也是一个不小的伤害。
看得出来,单琅川是想和“虞黛楚”营造一点暧昧的气氛,倘若放在性格弱一些、软一些,实力和?底气差一些的修士身上,也许这一幕就成了?话?本中的经典桥段,但“虞黛楚”太锋锐,一刀就把这一点仿佛是遮羞的暧昧斩得一干二净。
单琅川顿了一下?,即使是他的厚脸皮,也仿佛是有那么一点讪讪然,然而他终究是个没脸皮的人,泰然自若地收回手,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将手缓缓垂下?,任由那血珠往下?掉,脸上还挂着点缱绻的笑意,“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终究还是一样的人。”
“不要给你脸上贴金。”“虞黛楚”好似已经被恶心够了?,冷下脸,倒好似显出点心平气和?的意味来了,“如果你好好看看自己的修为和?年纪,就该意识到我是你高?攀不上的人,你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很会给自己贴金。”
“虞黛楚”:这是我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对面的人如此不留情面,也如此不解风情,单琅川却好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倘若你和?我不是一样的人,也就不会选择修行魔门之道了?,你只是还不了?解你自己——不,你太了解你自己了?,但你就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承认。”
虞黛楚在场外都很想打人——她是什么人,她不知道,需要单琅川来解说?这就像极了?天天都想对女人该怎么做女人指手画脚的男人一样,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
“我就是沉迷于欲望啊。”单琅川猛地俯下?身来,凑到“虞黛楚”的跟前,这姿势有点过于暧昧,对于两个并非全然信任的修士来说,又有点过于危险,但不知道是为什么,“虞黛楚”没有躲
闪。
她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动。
单琅川凝视着她,神情带着点陶然的迷醉,仿佛在看一件即将成型的完美工艺品,“如果不是沉迷欲望,我也不会选择修魔,擎崖界的成规定?律只会束缚我,而我也永远无法向这些妥协——我们是人,有感情,有欲望,有善也该有恶的人啊。”
“倘若修成了?真仙,固然是得到了长生和?力量,却连欲望也抛却了,这样的成仙又有什么意思?”他的呼吸轻轻地在“虞黛楚”的耳边响动,好似蛊惑,又好似在引诱,“你说,我若是不选择修魔,还能选择什么呢?这样的我就算是修仙了?,又能有什么意思呢?”
——单琅川的变态爱好对于主修虐欲魔神的无垠血海来说,倒是确实是恰到好处,也难怪苏鹤川会说单琅川是天生适合修习魔门道法的人,更难怪淮山真君会把苏鹤川一直留在沧流界,却愿意将单琅川放回擎崖界做内应了?,像是单琅川这种人,倘若修练道门功法,确实也会有一番成就,但显然远远不如魔门来得轻易。
利益与情感相结合,单琅川会选择魔门自然是必然的。
——可这和?“虞黛楚”又有什么关系呢?
“倘若你是适合清心寡欲的人,那么你也就不会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了?。”单琅川的声音低低的,好似要敲打在谁的心上似的,“一心向道门、一心想着感应天人的修士,怎么会去向求诸于欲望的魔门求法门?”
倘若真正是一心道门的修士,魔门的功法其实是大忌,学魔门功法越是多,心魔反而越盛,所谓缘木求鱼,南辕北辙也不过如是。
无论是虞黛楚,还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虞黛楚”,能够转投魔门如此轻易,就已经说明她们和道门有所偏离,并不纯粹了?。而在魔门功法上的建树如此不凡,只能说明她们的性格本身也适合求诸于欲望的魔门。
“修仙先修心,神通为外物,神女,这样的道理,不会还要我再讲给你听吧?”单琅川轻飘飘地笑了?笑,“你的心在魔门,可不要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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