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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焱哈哈大笑着躲避我的攻击,带着脸上显眼的巴掌印,神情愉悦,好像在逗狸奴一样。
    我们互相殴打了几个来回,最后因我个头小身子轻,不幸被狗皇帝制服在地,他抓着我的腰肢和扭动的手,挑衅地又在我鼻尖上咬了一口,满意地欣赏我红红的鼻头和震惊的脸,感慨道:“沈缨,你真的是史官吗?武将家的女儿都没有你这么泼,孟叙那小子要是见了你这母夜叉的样子,还不得连夜收拾行李逃婚啊。”
    我在气势上绝不吃亏,大骂道:“你是什么货色,老娘就是什么脸色,你个无良无德的玩意也配和孟哥哥比?正经知书达理的长安男儿哪个不比你强上一千一万倍,你连他们的脚后跟都比不上!”
    我好像又戳到了狗皇帝的逆鳞,他的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来,看着我道:“那你且瞧瞧,满长安知书达理的公子哥儿,哪个愿意娶一个和皇帝不清不楚的女人。”
    “你!”
    我猛然记起了白日里小川告诉我,那姓史的谏官曾讽刺小川是攀了我的裙带关系才进了太学,如今想想,若不是狗皇帝有意放纵,这流言怎么可能飞得出紫宸殿呢?
    他限制我人身自由不算,还要坏我作为清流史官顶顶重要的名节,这份心思简直狠毒至极。
    我恶心得要命,挣扎着起身,冷冷瞪了狗皇帝一眼,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了。
    他在我身后凉凉道:“沈缨,没有下次了,今后你给朕老老实实待在紫宸殿里,朕玩腻你之前,你一步也别想踏出紫宸门。”
    我充耳不闻,大步离去。
    *
    外头的雨声嘈嘈,殿里鸦雀无声——是庆福的手笔,老家伙见势不对,聪明地遣散了上夜的宫人,自己也溜之大吉。
    我不想打伞了,一人冲入了夏日的急雨中,雨打在我的周身上,我觉得冷,但隐隐有种洗刷干净的快乐,古人云,无根之水最洁,诚不我欺,被雨浇透了一遭,我勉强觉得自己又变回了干净的沈缨。
    释然过后,又难过地蹲下身,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我出不了宫,孟叙也再进不来,小小的指望被李斯焱无情地斩断,天地孤独,内苑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在雨里面蹲了许久,一直蹲到双脚发麻,才回到了我那间小小的屋子里。
    小金莲和小金柳早已走了,李斯焱知道我淋了雨,命人送了热水给我洗浴,我一言不发地钻进浴桶,又再清洁了自己一遍。
    从前我老爱在浴桶里给自己加戏,学着戏本子里的女主角,边假哭边洗边哀嚎我好脏,可能是老天看不过我浮夸的演技,为了报复我,特地给我安排了个恶霸玷污我……我悲从心起,这就叫戏多者必有天收。
    泡完澡后已是深夜,我又累又难过,扑倒在床上,只想一眠不醒。
    昏昏地睡了一晚,半夜做梦,梦见李斯焱变作一只猛兽,咬死了孟叙后向我扑来,我大叫一声从梦里惊醒,一抹胸口,一手黏腻的冷汗。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恨不得立刻冲进紫宸殿,提刀砍了李斯焱的狗头。
    但冲动毕竟是冲动,婶子和小川还在李斯焱手上,家里男丁俱亡,他们孤儿寡母就指着我庇佑,我不敢乱来。
    我无力地躺在了榻上,心生悔意。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自刎在宣政殿上,如此也不必再受后续的种种侮辱。现在可好,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好,一日日这样煎熬,只怕十五年未到,我就先疯了。
    我烦躁地摇摇头,见外面月华正好,披衣出门,先散口气去。
    不想一打开房门,便见素行和庆福两人在我门外十几尺距离处窃窃私语。
    开门就见了两条晦气的狗奴才,我像是瞧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啪地把门关上了。
    他们能说什么,无外乎是沈起居郎不知好歹,冲撞圣上之类的东西,尤其是庆福这老狗,平时瞧着不声不响,实则一肚子坏水儿,一不小心就要被摆上一道。
    过了一会儿,有人叩响了我的门,庆福老态龙钟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沈起居郎?”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接着看书。
    庆福道:“别闹性子。”
    我隔着门冷冷道:“对不住庆福爷爷,我这屋子没开洞,进不了阉狗。
    庆福没有恼,只是感叹:“你看看你这张破嘴,惹出多少事端来,吃了恁多亏还不长记性。”
    老东西,关你屁事。
    他仍在屋外,隔着房门与我说:“老夫知道你怨什么,不就是怨老夫令那几个侍卫攀上墙头,撞破了你和孟主书的交情吗?不瞒你说,孟主书头一回来紫宸殿面圣时,老夫便看出了你们关系绝不寻常,一股子旁若无人的亲昵劲儿,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心里一惊,他怎么看出来的?
    “所以你才派人跟着我们。”我气急败坏道:“还告诉了狗皇帝!”
    庆福哼道:“小丫头片子不知好歹,连老夫都瞧得出你们关系匪浅,你还想瞒着圣上的眼睛?这事儿由老夫来转述,总比让圣上亲自发现得好,不过你胆子也是肥,在紫宸殿里便敢和男人眉来眼去,啧……”
    我义正严辞道:“我和孟哥哥清清白白天地可鉴,退一步讲,便是我们真的有首尾,也不关他李斯焱的事,他凭什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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