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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故事就很悲伤了。
曾经风头无两,位居内苑女官之首的素行,被孤零零遣去了皇陵,伴着残月孤灯守陵赎罪。
但李斯焱到底还念旧,对她的手段比对长公主要温和得多,起码给她留了该有的体面,风声瞒得很紧,知晓事情全貌者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自此之后,我再也没见过素行。
时已深秋了,宫人们种的各色菊花纷纷吐蕊,色泽秾艳恣肆,华丽无伦。
素行在紫宸殿的时候也曾种过几枝菊,养在一个有浮雕的陶盆子里,如今她人虽离开,可花却留下了,那几朵菊并未为主人的离去而有半分伤感,依然婷婷袅袅地笑对秋风。
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唯见青松在。植物是最没心没肺的东西了,它们从不为过往伤悲,你看那菊花笑得多开心,它们笑我自作多情。
在银杏叶子开始袅袅飘落的时候,我也像一棵植物一样,斜倚在红柱边晒起了太阳。
嘴里啃着安西送来的水晶葡萄,头顶是碧蓝如洗的天,间杂几缕路过的流云。
长安的白露是我最喜欢的时节。
望着紫宸殿高耸的宫墙,还有殿前飘落一地的金黄银杏叶,我想起李斯焱对我说起过的往事。
当年小公主将一杯滚水泼向了他,旁的宫人都冷眼旁观,只有一个年轻女官走上前来替他擦拭了衣襟。
所以,李斯焱挥拳教小公主做人前,特地问了这个女官一句:你叫什么?
女官愣了愣,答道:回殿下的话,我叫素行。
我咬破一颗滢滢白的葡萄,舔着手指,若有所思。
李斯焱的困顿在于,曾对他有恩情的人都是天性良善之辈,这种人帮他仅仅是出于恻隐而已,我,郭辛先生,素行,均是如此。
所以,当李斯焱上了位,开始利用手里的权利迫害他人时,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站到他的对立面去。
李斯焱想要的是毫无保留的忠诚,可我们不会,我们这种人愚蠢,不知好歹,不懂审时度局,注定要让他失望的。
这就是天意弄人之处。
这个太液池被我承包
晒完太阳回内殿休息时,我和魏喜子打了个照面。
我对他亲切友好地点头,对方却脸色大变,以我为圆心画了个巨大的圆弧,一路小跑逃出了殿门,好像我身上沾了什么致命的病菌一样。
我喊喜子哥你跑什么,魏喜子边跑边给我做了个揖,颤抖的小肉手出卖了他的恐惧。
“好歹以前也做过同僚,他不至如此吧。”我埋怨道。
意得道:“魏舍人也是出于无奈,陛下提点过参事和舍人们,出入紫宸殿不许同娘子说一个字,有违此令者,轻则鞭苔,重则打板子。”
“除了安邑坊槐荫巷口王大娘家的那条狗,我没见过这么护食的玩意儿。”我照例发出刻薄的嘲讽。
意得近些日子被我带得大胆了不少,积极给我捧哏:“的确不该。”
“嗯哼。”
我踏入了殿内,破天荒头一回没见李斯焱在殿中等我,只有几个新来的小宫人正趁着皇帝不在,做些洒扫之事。
见我进了门,他们齐刷刷向我行礼。
我随手抓了个离我最近的宫人问道:“皇帝呢?”
“陛下去了皇后宫中。”小宫人答道。
“甚好。”我很满意。
难得李斯焱不在,我突然想起了花瓶子里放着的几枚水银丸,放了那么久不知坏了没有,既然用不上,还是趁早扔出去的好。
于是走过去装作换花,将瓶子倒转过来,可是瓶里居然空空如也,那几枚丸子不翼而飞。
我愣住了,又倒了倒里头的东西,连里面烂掉的枝叶都倒了出来,却仍不见丸子的踪影。
难道不是放在这只瓶子里吗?
“惠月,我记得这个瓶子原本是一对的,另外一只呢?”我问惠月。
“另一只一年前被陛下发怒时摔碎了。”
“什么?!”我不由惊叫。
惠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吓得不轻,都没想着迂回一二,单刀直入地问惠月道:“……近两月……都有谁碰过这个瓶子?陛下碰过吗?”
惠月越发奇怪:“这是御前的陈设,平日洒扫的宫人都会按时掸灰换花,陛下……陛下昨日倒是拿起来看过几眼,不过他也动了其他陈设。”
昨天?
我心想,昨天不是对萍生行绞刑的日子吗?莫非她临死前翻了供,要拖我下水了?
这蠢货!
我机械地转过身,缓缓挪动到榻边,感觉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李斯焱回殿的时候,我正正襟危坐于几案前,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慌得不行,甚至在思考该用什么方式自首。
李斯焱奇怪地扫了我一眼,叫来惠月问了几句。
不知惠月说了什么让他开心的话,他点了点头,突然就笑了,可我心里有鬼,总觉得他这个笑容有点阴森。
要不直接问他吧……一口咬死此事与我无关,毒丸是萍生放的,嫁祸于我?
可是李斯焱最讨厌别人撒谎骗他,要是被他发现我没说真话,说不定会更加愤怒……
我愁得肠子都快打出络子了,鼓足勇气,用一个单音节开始了对话:“呃……”
可没想到,我还没斟酌好用词,李斯焱就已抢先一步道:“朕今天去皇后宫里,是让她准备中秋的夜宴,公事罢了,并非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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