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气了,不知不觉被他带偏了重点:“你觉得我不正常?那你还天天抱着我啃,这不就是贱吗!”
李斯焱不以为意:“无妨,你听没听过民间有句俗语,一个被窝睡不出两样人,你不正常,朕也不正常,这才好相配。”
“你说什么?”我被绕晕了。
他接着道:“前日你写给武安侯二儿媳,并御史台那小子的信,今日都已送出去了,以后直接交给惠月,让她帮你找人递。”
“哦……”我再一次被带偏了重点:“谢谢。”
“那我寄给孟叙的信呢?”我问他道。
李斯焱眯了眯眼:“已经出发了,下月到江南。”
*
前些日子,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李斯焱勉强答应了帮我给孟叙送一封信去。
但只准送这一回,今后一刀两断,永不来往。
而我坦然自若地答应了。
事已至此,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就好,如果能另觅佳偶,那便更好了。
有时我会恍然觉得我或许并不是很爱孟叙,只是习惯了他而已,换作另一个脾气好的人在我身边陪伴十年,我也同样会生出情意来,爱情的本质是自私和占有,而我对孟叙会找其他小娘子这件事,全然生不出一丝嫉妒之心。
在寄信前,李斯焱问过我为什么当初与孟叙结亲。
我告诉他因为我们是世交,知根知底,文化水平相近,兴趣爱好相投……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结亲那是对不起月老的劳动成果。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李斯焱精准地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结亲时,你们并不情投意合。”
我错愕道:“那当然啊,八岁的小女孩儿和十岁的小男孩儿能有什么私情,你思想太龌龊了!”
他畅快地笑起来,满怀胜利者的得意:“是朕淫者见淫了,不过朕十岁的时候,该懂的已全懂了。”
我看着他贱嗖嗖的嘴脸,拳头硬了又硬,特别想把他装满黄色废料的狗头锤爆。
*
日子就这样乱七八糟地过了下去,深秋,暮秋,初冬,隆冬……
时节转换,万物萧索,眼看着这荒诞离谱的一年要过去了,明年会变好一点吗?
我已知的知识无法给我答案,只得求仙问道,去崇文馆借了本周易的笔记,凭着这个给自己简单算了个命。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我今年去年前年的运道都是大凶,明年小凶,后年上上大凶。
太令人伤心了,我捏着人中把推算结果扔进了炉火里。
因运道太烂,我的逃跑计划被无限推后。
跑路这种事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现在连天时都无法满足,还跑个屁啦。
期间温白璧到访过一次紫宸殿,想办法支开了皇帝,又问了我一回需不需要她帮忙,我只摇摇头对她道我还没准备好。
她表示理解,并直言道死遁是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条退路,不到实在忍耐不下去之时,最好还是先卧薪尝胆。
她还问我李斯焱有没有放松对我的掌控,我沉思着挠了挠头皮,半晌才道:“……也算放松了吧……”
我一向是个随意的人,做事并没有很强的目的感,只是凭借着爱自由的天性,在李斯焱跟前隔三差五地作上几回,折腾到一些可以自主的小权力。
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我已经可以偶尔搬到绫绮殿小住几日了,李斯焱还重新启用了他爷爷留下的戏园子,时常带我去看新鲜的表演。
由于教坊司里的台柱子们相继赎身嫁人,现在这一拨水平大不如前,我看了几回就觉得无聊了,还问李斯焱谢修娘去了哪里,她唱歌最好听。
李斯焱哪里知道一个教坊的小歌女的下落,找来了乐官问询,对方回答谢修娘跟了个厉害的商人,据说是随夫去了东北边做生意了。
我扼腕叹息:“长安的平均美貌程度掉下了一个台阶。”
歌舞没什么看头,李斯焱又找来了南城的戏班子,我一眼就认出了台上的女角儿,这位妹妹不就是当初改编蛇蝎美人窝里那个刚烈的小妾吗?
这回她扮的是一个柔婉多情的女子,眼波如水,泫然欲泣……与一位书生展开了一段凄婉的爱情……我越看越觉得不对,抓过戏本子一看,封面上四个大字:琐窗幽梦。
“你把这个出版了?还给改成了戏本?”
李斯焱兴致勃勃道:“是,朕觉得你写得很好,应该让更多人瞧瞧,就把你当时留的两本都出了版。”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这是在干什么啊!
然而更加迷惑的还在后头,李斯焱告诉我,他还把我以前写过的陈年老诗编了个集子,有女儿的大臣人手发了一本,为了给我攒点名声,以后好给我抬身份。
我只觉嗡地一声,所有血都冲到了天灵盖。
攒名声?攒个屁的名声!当年我是个热血少女,没事就爱针砭时弊,愤世嫉俗,现在热血的年纪过了,光是看着就觉得不堪回首,他居然还编成集子四处散发!
脑内浮现出大臣们拿到诗集一脸便秘的神情,我眼前一黑,恨不能血溅三尺当场去世。
李斯焱浑然不觉,还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大的得意之事。
“既然你擅文,就该多写一些,朕喜欢你在案台前专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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