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一脸苦相,说:“主子,我又没病,这都是老夫人为你寻来的方子……”
苏晋冷睨了一眼王继:“端出去,处理干净。”
王继如蒙大赦,赶紧端药出门:“是,主子。”上次连喝七日,他就上火流了大半月鼻血,人都差点虚废了。
谁知房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见不远处灯火闪烁,是苏母朝书房这边而来。
王继略微慌张道:“主子,老夫人过来了。”
苏晋:“嗯。”
王继:“……”
听着外面渐近的脚步声,王继视死如归般,一捏鼻子一仰头,就将大碗补肾强体的补药喝了。
刚将药碗放回原处,苏母便跨进书房。
苏母见到专注处理公务的苏晋,又见他额头醒目的伤口,眉头狠狠皱起,当看到桌边的空碗时,眉头方才稍微舒展一二。
“阿晋,御医说你的身体有望调理正常,可你身边至今也没个女子,究竟调养到哪一步,身体是否康复,也没个章程知晓?如今,阿苑已嫁得如意郎君,你准备何时成亲?”身侧放个活色生香的姑娘,每日看着,说不定能激起几分想法。可整日跟个苦行僧似的,房里也没个人,不是和尚也要变成和尚。
一提到娶亲的事,苏晋便油盐不进。
苏母无奈,继续劝道:“若你实在没有可心的人,不如就将湘儿收到房里,那孩子的样貌虽及不上你,可也是小家碧玉,温柔可人,对你又是一心一意,你就当给她个安身立命的场所。若是哪日,你遇到心意相通的妙人,再将人娶回府做正妻即可。”
苏晋剑眉微凛,搁下笔,一字一顿道:“母亲,不论儿子的身体状况如何,我都不会有纳陈湘儿的意愿。母亲真要替陈湘儿的终身大事考虑,不妨替儿子劝诫一二,让她早日寻得正经人家嫁了,我这里绝不是她的容身之处。”
苏母不死心道:“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
苏晋略微一顿:“儿子今年便会娶亲,母亲可宽心。”
苏母宛若出现幻听,惊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你……你……是哪家姑娘?”
“家世门第,皆是儿子配得上的姑娘!”
知子莫若母,苏晋能这般说,看来那姑娘家境优越,不是湘儿一介孤女能比拟。
苏母还想探听那位姑娘的背景,苏晋扬手摊开一本公文:“儿子尚有公文批览,请母亲回屋歇息。”
苏母是典型的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传统妇人。当年,苏家落败前,她便听从于夫君,苏家倒了,是苏晋独立支撑门楣,事事有儿子打理,她这个母亲倒像个甩手掌柜。儿子向来有主见,他的想法和意志,不是她这个母亲能左右。
但好在,儿子总算开窍,愿意娶亲了。
苏母稍感欣慰,不便打扰苏晋处理公务,转身出门。
王继关上房门,拿出信和药瓶,恭敬地递给苏晋:“主子,这是忠恩伯府送来的。”
苏晋眯起狭长的丹凤眼,细细端详了药瓶片刻,转而将药瓶放于旁侧,又打开信封,逐字逐句看完,唇角轻勾:
“伤得值!”
此次回京,本就打算找机会同她正式认识,相比心中演练了无数次邂逅的场景,虽不是他理想的相遇方式,但亦是意外之喜。
……
第8章 原是忠恩伯府的姑娘?
翌日,秦氏特意挑在苏晋下朝归府的时辰携赵明檀登门拜访,递送的帖子是拜访苏母的名义。
小厮引着秦氏和赵明檀往厅堂而去,一路所过,亭台花谢,假山青翠,环境清幽雅致。
对于苏府的布局和景致,一草一木,一花一树,赵明檀既陌生又熟悉。
前世种种,恍若重现。
“夫人,小姐,到了。”小厮躬身而退。
赵明檀抬眸,并没看见苏晋的身影,只看见慈眉善目的苏母。苏母既是首辅之母,又有诰命在身,赵明檀依规矩行礼问安,而秦氏是伯爵夫人,同是诰命加身,两位夫人相互见安便攀谈起来。
素日夫人们交际茶花宴会,苏母走动得不是很频繁,只有躲不过去的宴会才会到场,是以秦氏同苏母虽不熟稔,但也不陌生。
秦氏奉上见面礼,是养生驻颜的珍稀药材,这女人不管年长或年幼,对于美都有一种永恒追求的心态。
苏母自然心喜,却打不定秦氏上门的目的,有意婉拒,但最终拗不过秦氏的热情和口才,推脱不得只得收下。
得知忠恩伯夫人拜谒,苏母便甚感奇怪,苏府和忠恩伯府几无人情往来,怎会突然登门求见她一介老妇人?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实则有求于苏晋?
苏母暗中揣测着秦氏的来意,一边同秦氏叙话,一边打量着赵明檀。
心道,这姑娘生得可真俊!
就这张脸,与苏晋极为相配。
若不是苏晋心中有人,苏母甚至想当场给儿子牵红线。
正想着,赵明檀突然开口道:“苏夫人,再过一些时日便要入秋,天气将凉,明檀听闻夫人双腿受凉易疼,特缝制了这双护膝保暖,这是明檀的小小心意,还望夫人莫要嫌弃明檀女工粗鄙。”
苏母惊讶:“好孩子,有心了。”
苏母有多年的老寒腿,是当年苏家流放途中受了寒没得到及时医治,最后落下了病根。见凉,容易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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