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婚头几天,自有大把时间陪妻子。苏晋扫了一眼被横扫尽半的残羹,思索着要不陪她在府中转转,既当消食,又当熟悉环境。
苏晋偏首问道:“明檀,可要逛逛园子?”
赵明檀眯眼,点头:“要得要得。”
虽来了小日子,可她没有秦珊珊宫寒的毛病,只要不沾冰凉辛辣之物,身子便没有任何不适,能吃能睡能走。这都要得宜于幼年常生病的缘故,吃药如吃饭,后身体调养好了,女子常有的顽症也消散了。算是意外之喜。
尤其看到秦珊珊要死不活的在床上呻/吟,更觉那些苦药没有白喝,方换得每月那几天的轻快。
小两口刚出了紫昙小筑,胡娘子便过来请明檀过寿安堂一趟。
苏晋下意识便要跟过去。
胡娘子伸手一拦,毕恭毕敬道:“大人,夫人对少夫人绣的抹额针法感兴趣,想问问少夫人是何针法。这些闺房绣活儿,大人听着恐觉无聊,便不必前往。”
苏晋一顿:“行,我去书房。”
赵明檀跟着胡娘子往寿安堂而去。
她问胡娘子:“母亲真要同我探讨针法?”
胡娘子也不瞒着她,只是笑道:“自然不是针法这般简单。”
赵明檀试探道:“那母亲召我所为何事,胡娘子可否告知一二,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好有应对之策。
一般婆母背着儿子单独召见媳妇单独问话,怕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就像她当初在东宫那般,一般皇后单独召她准没好事。
赵明檀心里直打鼓,等到了寿安堂,听到苏母问了她什么事之后,她一下子怔住了。
莹白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红晕。
苏母拉着她的手,殷切地笑问:“明檀,听说你屋里半夜叫了一回水,可是圆房了?”
赵明檀如鹌鹑般缩着脑袋,小声小气地回道:“没有,是夫君应酬宾客沾了酒气,要水洗浴的。”
苏母又问:“何须夜半洗?”
这……该如何回答?
其实,苏晋自回喜房,就洗了将近半宿的澡,压根就没停过。
若不是房内隔音不错,又是她的丫鬟守在外面,怕是早就传的满府尽知。府上的表姑娘究竟做了何事,怕也会掀出一二。
这其中涉及到的必是一些不太好的阴私腌臜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是以,明知可能是酒有问题,她也没主动提及陈湘儿所做的事,便是不想刚入府就论表姑娘的是非。可对于觊觎她夫君的人,她也不能佯装大度,才会故意提醒苏晋留下那壶酒,且看他如何处理。
苏晋应比她擅长处理这些,定会有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赵明檀垂眸,支吾道:“就夫君开始醉得厉害,回屋便安寝了,半夜醒来嫌酒味儿过浓,怕熏到我,就不嫌繁琐的起床洗沐了。”
“他当真没有碰你?”苏母从赵明檀泛红的脸颊未看出什么明檀,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就算她并非头一遭经历床帏事,可跟婆母这般正经地讨论夫妻房事,那种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赵明檀点头:“嗯,我们和衣而眠的。”只碰了嘴,应当不算。
苏母掩不住失望,重重地叹了口气:“明檀,你应知道苏晋的身体,他……哎,大夫说若好生吃药调理,过个三五年或可有转机,那些汤药不要钱地送到他跟前,他每回不是倒了,就是让王继给喝了他以为我不清楚,实则我心里门儿清。阿晋看似一派清风卓然,却始终介怀身体的事,以前没成亲的打算,甘愿自暴自弃。可如今,有你做他的娘子,总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不当回事。
你们小两口正值新婚,自是过得和乐,可十年,二十年之后,膝下总归是要有子嗣传承的。当然,这也是母亲的一点私心,不希望阿晋后继无人。若努力过了,还是没有子嗣缘,我也就认了,可阿晋连尝试都不愿,我如何能安心?以后,就由明檀帮母亲担起督促阿晋喝药的责任,可好?想来你的话,阿晋定是能听进去。”
苏母早就知道苏晋对喝药一事阳奉阴违,可她的话,他是半点都听不进去。
索性就装糊涂,该调补的生津汤药照例往他房里送。
赵明檀怪不好意思的,总感觉跟婆母探讨夫君缺憾的事着实怪异。
她顿了顿,说:“母亲,儿媳觉得夫君的身体挺康健,母亲真的不必过于忧心。”
“可你得让他按时喝药,让身体更健康,你们小夫妻也能过得更幸福,不是吗?”苏母拉着赵明檀的手,一脸殷盼地说。
“母亲,放心!明檀会按照母亲的嘱托,好生劝诫夫君诊治吃药,莫要讳疾忌医。”赵明檀抿了抿唇,略低头,羞敛一笑。
苏母笑道:“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喝完。”
赵明檀顿了顿,点头应下。
出了寿安堂,赵明檀看一眼香柳手上的汤药,以手抚额,只觉任务艰巨。
大婚头一天,就要劝夫君喝药。
按照婆母所说,夫君应是对汤药深恶痛绝,婆母是将这个苦差事推给她了。
香柳端着药碗,如烫手一般,低声问赵明檀:“少夫人,真要劝新姑爷喝这种药?”
这是生津强肾壮/阳的大补药。
赵明檀乌黑的眼珠一转,袖中粉拳紧握:“嗯,不就一碗汤药么,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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