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檀和秦珊珊都忍不住为她点赞,难得嘴皮子这般利索,律例国法都搬了出来,先扣上一顶大帽子将自己摘干净再说。
王鹏程指使家奴要打死蒋瑶光,可不就坐实了行刺的罪名么?
王家的狗腿子们登时吓得跪地求饶,方才嚣张打人的架势不复存在,顿如霜打的茄子焉了。
他们哪里想到这举止粗鲁的女子是皇族中人?
王鹏程死死地瞪着蒋瑶光,想说话,奈何受伤太重,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晋点了点头,又道:“烦劳瑶光县主走一趟,去京兆府当堂陈诉实情,若罪证确凿,这些刺客皆移交大理寺定刑!”
“没问题!”蒋瑶光表面硬气,心里却一片呜呼哀哉,完犊子了,娘知道她闯了祸,肯定要收拾她。
虽说错不在她,可她跟那么多人打架……
算了,到时就说是替明檀出气,拉明檀出来挡一挡,实在不行,只能找病秧子老爹哭诉了。
为何移交大理寺?
赵明檀蹙眉,略一思忖,便明了。
大理寺卿同宋国舅走得近,这是要把宋国舅也牵扯进来的节奏?
高啊。
儿子犯了事,当官的爹定会求新巴结上的高官宋国舅,倒底是保还是弃呢,反正不管怎样,宋国舅都会惹一身骚。
赵明檀不禁仰头,眉眼弯弯地看着苏晋。
苏晋略低头,正好撞进那双澄亮的明眸。
一愣,那眼神是崇拜?
他手抬起,又缩回,倒底是忍住了大庭广众之下揉她脑袋的冲动。
不远处的宋清络看了一眼楼上宛若璧人的男女,黯然地收回目光。她扯了扯宋清京:“堂兄,走吧!”
还没走出酒肆,外面就是一阵喧闹。
“怎么回事?我们又没犯事,怎么连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都围堵了?”
“就来瞧个热闹,我们又没有生事,打架挑事的是别人,拦着我们做什么!”
“里面滋事的人已被控制住了,难不成还要强拘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
外面吵吵嚷嚷的,原是春风醉酒肆早已被京城守卫军层层围堵,但凡进入过酒肆的客人,必须排查过后方能离开。刚才逃出酒肆的人也都被扣留下来,整条街道都被封锁了,看这架势不单单是为着春风醉斗殴的事。
“外面怎么了?”赵明檀问。
苏晋回:“公事。”
听闻是公事,赵明檀便没再多问。
苏晋眉心微凝,抬眸看了一眼楼梯上歪七倒八的人,一把揽住赵明檀的细腰纵身跃至一楼大堂。
刚站稳,就听得蒋瑶光的惊呼:“珊珊!”
赵明檀转头,正巧看见秦珊珊从断裂的栏杆处坠下,蒋瑶光急忙伸手去抓,只堪堪抓到一片衣角。
“珊珊!”
赵明檀也吓了一跳,正要让苏晋出手搭救时,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已然飞身掠了过去。
周景风将扇子插入腰间,伸手接住了秦珊珊,刚接住,就颇为嫌弃似的将秦珊珊推到了赵明檀这边。
赵明檀赶紧扶住秦珊珊:“珊珊,没事吧?”
秦珊珊脸色发白,不停地喘气,显然惊吓过度:“无、无事!”
真的是快吓死了,差点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就算不交代,也是非死即伤。
秦珊珊心有余悸,想到救她之人,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周景风。
周景风哗地展开扇子,桃花眼一笑:“举手之劳,秦大姑娘不必放于心上,也不必言谢,周某可当不起。”
秦珊珊扭过头,破天荒什么都没说。
……
苏晋看了一眼被逐个排查的百姓,吩咐王继护送赵明檀回府。
秦珊珊和赵明檀、蒋瑶光不同路,便先行上了马车离开。
蒋瑶光要先去京兆府,正好跟苏府一个方向,就跟赵明檀同坐一车了。
“可惜了,那坛春风醉就被你给砸了,你换个东西砸也行啊。”蒋瑶光不忘惦记着早已与尘土混为一体的酒。
赵明檀没好气道:“当时手上只有酒坛子,你让我换什么物件。比起让你挨那恶霸一凳子,一坛酒算什么,要不是我出手快,你脑袋就被开瓢了。”
蒋瑶光扯了扯袖子,嘟囔道:“这坛酒挺贵的,怕是值不少银钱。”
赵明檀觎她一眼:“你缺银子?”
“不缺,但谁会嫌少呢。”蒋瑶光本意是得了这坛子五十年的春风醉,自己先尝尝鲜,然后进献给皇帝外祖父,外祖父一高兴就能赏赐她许多珍贵物件,绝对比一坛酒值钱。
对哦,这不就是最完美的理由么?
自己是因为给外祖父赢这坛酒才与人发生了冲突,娘不就没理由责罚她了?到时去了京兆府,也这般说。
皇帝老儿的酒都敢抢,不要命了?
蒋瑶光眼睛一亮,觉得自己真是绝顶聪明。
赵明檀抬眸看向模样颇为狼狈的蒋瑶光,秀眉微蹙,抬手帮蒋瑶光整理发鬓,却被她躲开了:
“不能理,这是那杂碎的犯罪证据。”头发差点被那混账给薅秃了。
赵明檀:“……”
视线落至蒋瑶光手上,一愣,赶忙抓过她的手:“可是受伤了,怎么全是血?”
蒋瑶光嘿嘿一笑,顺手将把血抹在了衣袖上:“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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